Boss一爱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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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二人世界(上)

    孙晨的面色,不比宁天诺来的更好,事实上他在一开始看见屋子里的那个孩子的时候,可能心情比宁天诺还要更糟糕。

    这少爷和少奶奶,两口子才没有过几天好日子,这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还跟小少爷长的那样相像,孙晨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被人逼着吞下了一把苍蝇。

    而,若非知道,并且敢用性命打包票,少奶奶只有小少爷那么一个孩子,连他都要怀疑,屋子里的那个小女孩儿,是小少爷的姐姐?

    更惶恐是别人,根本看一眼,事情大概的轮廓,已然有所了解。

    孙晨想来想去,决定先打电话给宁天诺,报备一下孩子的事儿,并且大少爷吩咐他一个果断的处理方案,再不济,至少先知会他一声,让他和王悦欢提前都有一个适当的心理准备。

    可就是赶巧了,孙晨这边屏退所有的下人,才决定好要给宁天诺打电话,耳边已经听到了宁天诺和王悦欢回来的声音。

    孙晨苦着脸,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告诉宁天诺,连带自己的猜测,毫无保留的,统一都告诉他。

    宁天诺现在挺排斥别人靠近自己的,更何况孙晨一个男人,可当他耳闻孙晨小声告诉他的所谓事实,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嫌弃,本能的反应,其一黑脸,其二就是阻止王悦欢,不让她进门。

    “王悦欢,你等一下!”

    宁天诺在喊出王悦欢名字的时候,王悦欢已经帮王子,包括她自己换好了拖鞋,迈出去的脚步戛然而止,她疑惑的回头,手臂已然落入到宁天诺的掌心,牢牢地被他扣住。

    她漂亮的眉头紧皱,若不是清晰的从他掌间,以及脸色上,看出了明显的紧张,她几乎就要发脾气了。

    她又不是铁做的,这个男人,永远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我,我突然想到有件事情还没有办完,我们得一起出门一趟!”

    在王悦欢疑惑和质问的眼神中,宁天诺僵着声音开了口,并且在最后加重了一起两个字的读音。

    王悦欢不是笨人,她余光扫过孙晨,明显他的脸上除了紧张不安,还有心虚,王悦欢顿时心如明镜,屋子里有她不应该见的人。

    她也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多么强的女人,孙晨从三年前,包括这几个月他与她的相处,她能感觉到,他在很多时候还是衷心她,比宁天诺更多的。

    所以,如果现在发生一件事儿,连他都是避讳她,先报告宁天诺的话,他的出发点,一定是为她好的。

    王悦欢转过视线,郑重的直视宁天诺的脸,那样嚣张自大,跋扈又自以为是的男人,此刻,他根本不敢正对她的眼睛。

    王悦欢了然,一手牵着王子阳,眼神示意另一只手臂,告诉宁天诺,“你先放开我,很疼!”

    闻言,宁天诺几乎是一秒之内松了手,可很快,大概是因为担心她一溜烟跑进客厅,看见不该看到的人,而影响了两个人现有的生活,他又迅速的重新扣住她的手臂,只不过这一次的力气,远没有刚才十分之一的大。

    王悦欢莞尔,他们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总算他没有辜负岁月给他的指点,至少能听懂她说的话了,她很痛!

    “多久?”她问,处理好这所有的事情,需要多久。

    宁天诺漆黑的双眸微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王悦欢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过愣过之后,他想了想,坚定而如实的只是回复了她两个字,“很快!”

    王悦欢最后看一眼宁天诺,既然决定给他和自己一个机会,给王子阳一个完整的家了,那么她就相信他这一次。

    王悦欢牵着孩子往外面走,在与宁天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压着嗓子告诉他,“两天!”

    他值得她等两天,如果两天之后所有的事情没有一个了结,她便彻底的放弃他,说到做到。

    宁天诺没有回话,因为有人没有给他机会。

    “爸爸!”

    身后小孩儿清脆如铃铛的声音,一声掷地有声的爸爸,击垮了有人伪装的坚强,有些人松了一口气的镇定。

    小女孩儿天真又有些怯懦的跑过来,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宁天诺,想要揪住他的裤腿,又好像害怕,胆怯又好奇的模样,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王悦欢回头,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她是比所有人都更加吃惊的一个人。

    她愿意给宁天诺机会,猜到有关屋子里秘密的底线,大概就只是他以前有牵扯的女人,死乞白赖的又回来了。

    却不想,他什么时候留下了这个孩子,漂亮的小女孩儿,她比她的王子还要大一些,这让她如何面对?

    默认并且接受这个孩子,她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对宁天诺,没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执着,这次回来,就是想今后在一起,不过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各过各的生活。

    可现实,她总是站在更高的苍穹上,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她一巴掌打下来,击碎你所有的自以为是。

    没有办法否认,她王悦欢就是计较这个孩子的存在,非常在意!

    王悦欢不看孩子,她扭脸看向宁天诺,他也正在看她,眼睛里有显见的慌张。

    王悦欢几乎就想要笑了,慌张?

    呵~这是认识宁天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发现这种更像是一个普通人的情绪。

    只是此时此刻,王悦欢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她弯腰抱起傻乎乎的王子阳。

    她需要冷静,需要想清楚,她和宁天诺,包括王子阳,接下来他们三个人,应该如何相处!

    只是,不光是宁天诺不想她马上离开,让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她再也不能原谅自己。

    就是小女孩儿,她一样不想王悦欢离开,小小的孩子似乎知道,一旦王悦欢离开了,那么她不止是没妈的孩子,她会失去爸爸,会失去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她一眼就爱上的家。

    小女孩儿突兀的揪住王悦欢的裤腿,小小的两只手,扣的那么紧,两只乌黑的眼睛,噙着水雾和懦弱,抬头死死地看着王悦欢。

    王悦欢被人揪住裤腿,一开始没想到会是那个小女孩儿,一回头正对上孩子怯懦的小脸儿,心跳攸地加快,脑袋像是被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了两半儿,她全身都在颤抖。

    “妈妈!”小女孩儿水当当的双眼,看着王悦欢像是看见了什么宝物,更紧的揪住她的裤腿,“妈妈,你不要抛下雪儿!”

    王悦欢头昏脑胀的,双腿不稳,后脚跟一个趔趄,若不是宁天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几乎跌倒在地上。

    王悦欢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过,被一个天真的孩童,击碎了所有的坚强。

    她恨恨的推开宁天诺,不想面对,此时的心情,根本不容许她再多看那个孩子一眼。

    宁天诺被厌恶的推开,双眼中的受伤,以及挣扎的纠结,扎痛了所有人的眼眸。

    孙晨看不下去,上前想要将那个叫雪儿的小女孩儿带走,可是他才要靠近,孩子像滑溜溜的泥鳅一样,瞪着圆圆的眼睛,拿王悦欢当挡箭牌。

    “妈妈救我,雪儿不要离开妈妈!”

    王悦欢的心,有酸,有恶心,还有很多像是没入了大把大把的钢针,刺痛的感觉。

    她几乎连甩开孩子的力气和勇气,都所剩无几。

    看着她痛,宁天诺的心,比她要更加痛苦无数倍。

    前尘的荒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一把利刃,疯狂的戳向大家,打乱了所有人继续前行的脚步。

    他说过,他从不做后悔的事儿,因为没有什么值得他后悔,退一万步讲,即便自己有一天后悔了,他也要反悔的能力。

    可是当下,活色生香的现实,比一个疯狂打在脸上的耳光,还要更加让他颜面扫地。

    他于是短暂的丧失了处理事情的果决,忘记了自己应该拿出男人果敢的行动力,速战速决。

    “妈妈!”

    这次喊妈妈的是王子阳,他将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搁在王悦欢的眼脸下面,“妈妈不哭,王子已经长大了,能保护妈妈了!”

    王悦欢憋屈的眼泪,一直噙在眼眶不肯落下,这一刻听见儿子软糯的声音,像是找到了宣泄出口的恶劣情绪,一瞬间轰然爆发。

    泪水像是梅雨季的雨水,肆意飘散,一颗心零零落落的,找不到安放的落脚之地。

    王悦欢混乱不堪,她几度意欲撤掉腿脚,不想再回头看到这个让人心酸、难堪,隐隐觉得恶心却又有些让人心疼的孩子。

    她需要独有的空间,安静的舔舐自己矛盾并且凌乱如针戳一样的内心。

    奈何,孩子还那么小,力气却出奇的大一样,她挣脱的脑门流汗,狼狈的泪水横流,依然没有摆脱小女孩儿的双手。

    于是有了宁天诺的那一脚,他讨厌眼前的这个孩子,她的出现,不止是在提醒着王悦欢,他曾经荒唐的过去,也更多如麦芒一样戳痛着他的全身上下。

    他不想面对,不乐意再看见这个无形当中杵在他和王悦欢之间,阻隔他们感情的,所谓他的孩子。

    他一脚踹过去,几乎是没有留情面,尽管中间隔着一个王悦欢,他没有直接踹到小孩身体关键的部位,但只是那一脚所带出的冲力,却已经让那孩子连连后退,小小的身板磕到坚硬的墙壁上,孩子兀的呕出一口鲜血。

    火红的场面,惊吓了一旁的孙晨,包括王悦欢,她更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对一个孩子,下那么重的手。

    王子阳眼睁睁的看着从他们回来到这会儿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敏感的内心已然察觉到了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不寻常。

    可,直到看见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儿吐出鲜血,他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瞠着圆滚滚的双眸,啊出一声,扭转一张苍白的小脸儿,惊惧的望着宁天诺。

    宁天诺知道自己是疯了,才会将如此暴力嗜血的一幕,当着儿子的面儿,表现出来。

    他握拳的大手,撑开来覆在孩子漆黑的双眼上,声音那样疲惫,却似乎又充满父爱深沉的感觉。

    “王子,别怕!”他说。

    王悦欢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带着王子避开宁天诺的手臂所及范围,最后看一眼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儿,咬咬牙,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宁天诺想都没有多想,一秒之内跟了上去。

    留下傻在当场的孙晨,一个脑袋两个大的郁闷,他转身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女孩儿,他到底,应该不应该送她去医院?

    王悦欢直到走出令人感到压抑窒息的别墅,迎面微凉的风拂过脸颊,眼眶的雾气散尽,矛盾且杂乱不堪的情绪,颤动的内心,才终于得以缓解。

    她是只要有王子在身边,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的王悦欢啊,怎么可以被动乱,她现在这般错乱荒芜的内心,到底算什么?

    王悦欢最后抹一把眼泪,她全身上下的力气,其实都已经被眼见的现实掏空,但她不可以,也不容许自己倒下。

    孩子需要她,需要她坚强的力量。

    王悦欢抱着孩子,直到走出去很远,王子阳方才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我可以自己走!”

    可其实,孩子虽然耗费着自己的力气,可抱在怀里,也像是对王悦欢,一种在力量上的支撑。

    王悦欢所以迟钝了一下,双眼的焦距有些虚无,她咽一口口水,沙哑着声音,道:“儿子,没有关系,妈妈能抱着你!”

    王子的年龄还那样小,他无法懂得大人世界复杂的情绪,妈妈不放他下来,他便乖巧的不再吱声,担心多说一句话,便会让妈妈的心情,更加糟糕。

    孩子体贴,宁天诺却不然,他跟着王悦欢一路走来,受够了她似乎自虐的行径,他伸手将孩子从她怀里抱过来。

    王悦欢肯定不同意,但因为宁天诺出其不意,孩子倒像是她主动交到他手上的。

    王悦欢有些生闷气,转身想要将孩子夺过来,眼睛当中所看到的,孩子怯懦缩在宁天诺怀中的模样,作为母亲的内心占了上风,她终归什么都没有做。

    有路过的出租车,她伸手拦住一辆,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有些情绪,不适合长久的沉湎其中。

    她还有孩子,她是一位母亲,她不能让孩子小小的年纪,就经历大人所承受的,种种不积极的情绪。

    宁天诺看着王悦欢拦车,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一起上车。

    这一路一个多小时,他想明白了,年轻时候犯的错,承担是必须的,但没有必要纠结。

    人都是应该向前看的!

    有了这类似的想法,宁天诺随后有了相应的对策,那就是愈发放低姿态,更加对王悦欢和王子好,用尽这一生的时间和耐心。

    王悦欢上车,告诉出租车师傅的地点,是高申冉结婚前的单元楼,因为高申乐已经回G市了,高申冉和孟清焯度蜜月也还没有回来,所以现在去到那儿,最安静,适合处理好自己全部的心情。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高申冉婚前的小区门口,王悦欢下车,她步子不快,但还算硬气。

    她口袋里随身携带着高申冉房子的钥匙,是表妹很久之前留给她的。

    她一直将钥匙放在随身的钥匙扣上,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它取下来,现在想起来,这大概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或者说,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大概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将来有一天,她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

    王悦欢不禁然苦笑一声,看吧,她真的又再次回来这里来了呢!

    她拿钥匙戳开房门,小区的楼梯道,以及房内热闹的繁华,似乎还停留在两个多月前,高申冉出嫁的那几日。

    王悦欢走进房间,眼前不自然的晃过高申冉出嫁的前一天,宁天诺蜕变的好像不是他自己。

    那晚的他,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温柔,她说什么,他都只是听着,他甚至改变自己多年的习惯,陪她一起端茶送水,任劳任怨。

    或许是那一天自己真的从内心里受到了感染,她在之后被他带回家之后,从细枝末节中感受到了他真心的改变,她的心,一点一点被他融化。

    她也想,今后为了王子,三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并不是真的很差。

    可是……。

    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好像兜头盖下来的紧箍咒,彻底击碎了她绮丽的遐想。

    生活,真的一个特别不可思议的东西!

    “宁天诺,你回去吧!”

    等内心终于可以平静一些的时候,王悦欢没有转身,只是声音通过空气,清晰的传递给宁天诺。

    她没有更多的话了,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没有。

    宁天诺不要,无论今天王悦欢说什么,他都已经想过了,以前的就算了,今后才是更关键的存在。

    “王悦欢!”

    宁天诺停了一下,沉着的声音,显得特别低。

    “你不要总是遇到问题就逃避,我们还有很多解决问题的方案,不是吗?”

    一句话,虽然语气很平静,也并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可王悦欢只是听一听,当下就恼了。

    她转身,情绪不稳脸面上有些戾气,说:“宁天诺,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有很多解决问题的方案呢?他们之间在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封死了所有的退路,他懂吗?

    “对,没有资格!”像是一开始的语气并不能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王悦欢一再重复没有资格这句话。

    宁天诺咽了一下,漆黑的眼眸晦涩的闪动,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看着王悦欢,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王悦欢嘲讽的一笑,他也一样默认了,是吗?

    “宁天诺,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的事情付出代价,时间的、金钱的、经历上的……而无论是任何一种方式,我们都必须要付出,你不是例外!”

    宁天诺没有反驳,嗓子里似乎有一把燃烧的火焰,他好像不能好好的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

    “王悦欢,我没有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儿,所以你也不要逃避,有任何问题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宁天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但还不够,这算哪门子的道歉,难道一个人只要明白自己错了,只要告诉被他伤害过的人,以后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可以抹平?

    不行,至少王悦欢一时半会儿,她想不通,也并不想这么快就想通所有的事情。

    “怎么面对?”王悦欢不够淡定,她蹲下来将王子阳搂在怀里,稍有些仇视的视线望着宁天诺。

    “你告诉我,怎么面对?”

    她的言下之意,其实也有说到王子阳,让她最爱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如何面对一个比他还要大的私生子姐姐?

    为人父,需要教给孩子对女人视若敝履,对感情和家庭不负责任?

    这样的长辈,说实话,王悦欢宁可王子阳在单亲的家庭中长大!

    宁天诺好看的喉结滚了一下,他本人对今天这事儿只是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其实具体的对策,他真的毫无概念。

    或者说,他真的需要王悦欢给他一个指引,在这种感觉人生岔路口的时候。

    宁天诺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儿,就是这辈子没有这样迷茫过,把所有的决定权和希望,都放在别人的身上。

    但他不后悔,也没有不甘心。

    “王子,自己进卧室,好吗?”宁天诺厚实的掌心,温柔的摸摸孩子柔软的黑发。

    “爸爸有话要对妈妈说,你乖!”

    王子阳被王悦欢抱着,只有一张嵌着乌溜溜眼睛的小脸转过来看向宁天诺。

    小小的孩子,眼神当中有疑惑,有不信任,有很多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纠结和矛盾。

    宁天诺的心,一瞬间被揪起来,大概是直到这一刻,这个男人才终于醒悟,曾经的那个自己,有多么的扯蛋。

    “王子,相信我!”

    宁谈诺郑重的向儿子承诺,“爸爸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相信爸爸!”

    王子阳瞪着漂亮的眼睛想了想,应该是相信了宁天诺的说辞,他从王悦欢的怀中退开半步,人小鬼大的摸摸王悦欢的脑顶。

    “妈妈,要加油!”

    完后,自己一个人去到卧室,自己刷牙洗脸,自己换好睡衣,等妈妈回房后,他不会给她添乱。

    宁天诺有很多话要讲,可当孩子离开之后,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寂静的房间响起他认真的声音,他告诉王悦欢:“对不起!”

    这简单的三个字,是宁天诺很久很久以前就欠下王悦欢的,他一直没说,因为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或者自己有很过分的时候。

    王悦欢在王子阳离开之后,人并没哟站起来,还就那样保持半蹲的姿势,内心崩溃着。

    若说多么计较宁天诺以前的糊涂账,倒也未必,她其实更多计较的,是自己的心情和在意的心。

    她不爱宁天诺,为什么要在意呢?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宁天诺,你没有做错什么,生理欲望嘛,谁都有,男人下半身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理解不了的事情!”

    她故意这么说,以示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可这样的话,对宁天诺而言,更像是一把钢刀子。

    好像被放弃,又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完全让生理欲望掌控所有的决定人,是不值得被原谅的意思。

    宁天诺皱了皱眉头,“我会让孙晨把孩子送到国外,或者你不想见,再也不想有半丝的牵扯,把她送去哪里都好,她再也不会出现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

    宁天诺觉得,事情发生了就应该面对,他对不起王悦欢,可他在积极地想办法解决问题。

    这大概是很多男人会有的一种心理,以为一句对不起,一句保证以及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处理方案,就是所有事情最好的结果。

    可是谁说过,有谁是必须怀抱宽容,在任何状况下都要谅解另外一个人的呢?

    至少,她王悦欢不会,她心眼儿很小,能承载的状况不多,宁天诺每每都在状况之外发生更加意想不到的状况。

    她真的已经无能为力!

    是以,当下的状况,宁天诺认为自己无懈可击,王悦欢却只是淡淡的苦笑一下。

    “宁天诺,所以你以为不见,她就是不存在的吗?”她抬起眼睑,纤长的睫毛在光线下投出颤动的光影,“你是在骗你自己,还是耳朵捂起来骗别人?”

    “宁天诺,你事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掩耳盗铃的人!”

    打从那个孩子出现后,宁天诺额头的折皱,就从来都没有被抚平过。

    “王悦欢,你很爱我吗?”他认真的听她细言碎语,之后半晌他没有吱声,突然开口,话题的内容,转换为另外一种画风。

    王悦欢攸然一愣,长久都只是用一双清水但泛红的眼眸望着他。

    “……”

    “你真的已经爱我爱到对我有要求,希望我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对吗?”

    不然,为何要与他追究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儿?

    他以前是混蛋,不懂得珍惜,更不会尊重女人,可打从三年前,他已经变了。

    不喜欢与不熟悉的女人多说一句话,更厌恶任何陌生的女人无端的靠近,但凡发现有人心怀不轨,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对陌生人的狠,她根本不懂?

    而且这些统统都是在她和吴森那件事之后,她认为,他付出的还是不够多吗?

    她错了,她不应该用过去的错误,惩罚现在的这个不一样的他。

    王悦欢:“……”

    他的思路,真的已经逆天了,她根本不能在同一个平台上与他对话了!

    宁天诺顿了一下,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下巴颏杵在她的脑顶,声音如水的认错。

    “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悦欢,说实话我也很讨厌曾经的那个自己,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嗯?”

    网路上面前不久很流行一句话,不要让未来的你讨厌现在的自己,提醒大家三思而后行,给未来留下一条宽敞的路可以走。

    以前的宁天诺,他不懂凡事要留三分情,以便日后再相见。

    他很自大,他对爱情也没有太多的思考,所以他习惯了随性而为,直到这一天,他和王悦欢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之后,他终于悔了,他说实话,非常不想见曾经的那个自己。

    王悦欢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在宁天诺这句话之后,像是打开了一道口子,冲破了所有的阻隔。

    但未见她嚎啕大哭,她也没有反馈宁天诺的拥抱,就只是就着那样被动靠在他怀中的姿势,沉默的落泪。

    她真的是太难过了,没有人知道,当她下定决心和宁天诺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基于怎样的前提,她对自己的劝说,包括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放下坚持,一步步退让之后的空虚和落差,犹如心放在油锅里煎炸一样,有多痛,多么矛盾,没有人能够了解。

    包括他宁天诺,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她必须要回头了吗?

    两个人沉默着,期间只能听见彼此微微的呼吸,王悦欢落泪,甚至连最细微的啜泣,她都没有发出一声。

    而所有的人都知道,类似这样的压抑和隐忍,都是让别人最心痛的。

    宁天诺不是例外,他的心真的好似被针扎,一下一下的不会戳到最深处,但浑身都难受,仿佛下一刻就会致命。

    他轻轻的抚了抚王悦欢的脊背,温柔的声音,和刚开始一样,似水柔情。

    “对不起,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我和你,还有王子,我们好好过,好吗?!”

    不,不要,她王悦欢不需要这迟来的抱歉,也不想要再冒险。

    未来的生活,任何男人都不能再成为可以影响她心情的存在,哪一种状况都不行!

    她忽的抬手推开宁天诺,白光下如玉的手指落在眼角处快速的擦干所有的泪水。

    她开口告诉宁天诺:“宁天诺,我需要安静,你给我一晚的时间,明天一早我会告诉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落幕,并不是他宁天诺表态,给出方案,就可以完整放下的!

    她不行,三年后的第一次退让已经耗尽了她的韧性和心劲儿,她做不到与他一拍即合,耳听爱情。

    宁天诺深邃而漆黑的眼眸,看不出过多的情绪,他在害怕担心还是厌烦王悦欢的拒绝和小情绪,没有人能够看懂。

    王悦欢更加不想懂,她蹲了太久,起来时腿麻引起的晕眩,让她往后趔趄,还好有宁天诺,他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王悦欢将手从他的掌中挪开,最后连他的眼睛,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会影响自己最心底里的呐喊和最本真的想法,所以离开客厅进卧室的脚步,显得分外狼狈。

    宁天诺在身后目送她离开,宛如一颗老树,很久都只是站在客厅中央,看不出来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但他始终没有赌气离开,又似乎可见其中的坚持,以及对王悦欢和他们之间感情的一些态度。

    王悦欢进卧室关上门,双手置于门板上,身体整个儿压在上面。

    双眼放空望向屋顶,一颗心跳动的速度好像擂鼓的声音,她真的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定,心思总还是错综纷乱的。

    “妈妈!”

    王子阳清脆而且可以抚慰内心的声音,像清澈的水,流进王悦欢的心口。

    她收回视线,整理好纷杂的内心,一低头正对上孩子纯澈但噙着担忧的眼神,负面的情绪好像一瞬间被掏空。

    王悦欢走到床前坐下来,王子阳已经自己洗脸刷牙,换好干净的衣服,她一轻轻拍手,小孩儿利索的从被子底下钻出来,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

    不等大人开口,他人小鬼大的说:“妈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王子都支持你!”

    王悦欢楞了一下,这画风明显不对,尽管心知肚明儿子从小懂事儿,可他才不过三岁,所谓支持和决定的概念,并非他一下就能明白的。

    王悦欢亲亲小孩儿的额头,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她没有不管孩子的想法,认真的问,“儿子,即便以后我们不能和爸爸住在一起了,你也一样支持妈妈吗?”

    王子阳好像没有完全听懂,眼睛里的疑惑投进王悦欢的双眸,他低下头想了一下,再抬起来他问了王悦欢一个让她心痛到发酸的问题。

    “那我以后,就不能跟爸爸见面了吗?”

    王悦欢狠狠地一窒,与孩子纯粹的对视,她已经不能承受,她伸手将孩子抱着,下巴放在小孩儿的脑顶,思绪很久之后方得平静。

    她承诺一般的告诉儿子,“不是的,你还是可以和爸爸再见面,想他了也可以给他打电话,可以每天都与他视频聊天,只要你想要和爸爸住在一起,妈妈也可以把你送过去,和以前爸爸来家里接你出去玩儿一样!”

    有一段时间,王子阳和王悦欢住着,宁天诺几乎每天都会一早过来报道,王子阳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问过王悦欢为什么不可以住在一起,王悦欢当时告诉他,需要时间。

    其实当时已经有了原谅宁天诺的苗头,尽管王悦欢一直不肯承认,但内心的倾向,因为儿子始终是有变化的。

    王子阳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小小的人儿,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爸爸和妈妈可以每天见面,却不能住在一起。

    而这个答案,需要时间来告诉他,并不是王悦欢现在说了,他就会懂得!

    “好吧!”孩子甜脆的声音承载着另外的情绪,但不是此刻的王悦欢能够抚平的。

    “可以睡了吗?”

    王子阳配合的点头,抬起小脸儿在母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妈妈,晚安!”

    王悦欢和衣陪孩子躺下,平常这个时候她或者宁天诺,会给孩子讲一点有趣又益智的小故事,今天大家都没有心情,王子阳也不吵不闹,就安静的躺着。

    小孩儿的情绪是不会作假的,所以一开始虽然已经和妈妈道了晚安,但孩子并不像往常那样很快入眠。

    王悦欢躺在旁边,闭上眼睛拍抚儿子的脊背,耐心的等他入睡,不强求,也不催促。

    四十分钟后,王子阳在妈妈温柔的安抚中熟睡,王悦欢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放好,小心翼翼地下床。

    冲澡前绕过另外一边的床头柜,她的手机就在上面,按到通话记录,果不其然有打给高申冉的一通电话。

    王悦欢不禁然苦涩的笑了笑,眼看着熟睡中儿子干净的小脸儿,心下的柔软,宛如棉花糖。

    而,正当她要打电话给高申冉的时候,手机响起了熟悉的电铃声,她在按静音的同时,抬头看向王子,孩子好不容易才睡着,突如其来的响铃声,也只是让他皱了皱眉头,人并没有醒来。

    王悦欢握了握手机,放心的走进洗手间去接通。

    “小冉,这么晚了打电话?”

    这句话说出口王悦欢就后悔了,高申冉又不是不知道她正在经历着什么,这时候这样的话,多少显得见外。

    不过,高申冉因为太了解她了,并没有太多在意,而是开门见山的说:“王子都告诉我了,你正在和爸爸吵架!”

    王悦欢苦笑,今天这样,当真也是吓到孩子了!

    “嗯,是有点不愉快,但愿没有影响到你旅游的心情!”

    高申冉瞪眼儿,虽然王悦欢看不见,但这都什么时候了,表姐还说这种没用的话,让人不开心。

    “姐,你再这样说话,我生气了!”

    高申冉正在一个与国内完全黑白颠倒的国家,即便因为王子的一通电话,她和孟清焯今儿一天的行程就此搁浅,可哪头轻哪头重,她难道还分不清楚吗?

    “小冉,你告诉王子那些话,因为你始终不看好我和宁天诺在一起,对吗?”

    王悦欢靠在墙壁上,脑袋死死地抵着瓷砖,好像这样可以给她无限的力量一样。

    她的话,倒是让高申冉一愣,她之前宽慰小朋友,不过是想让孩子的心情不至于影响到表姐的决定,却从未深层次的考量过,她是不是真的不看好表姐和宁天诺。

    现在听表姐抽丝剥茧的提起,好像是这样的,因为表姐在她心中的份量太重,她们要好,所以她觉得表姐的胆识和很多思想,是在大部分女孩当中都很优秀的。

    而,她在第二次,以后慢慢对宁天诺熟悉起来的这个过程当中,眼见为实过宁天诺的冷漠和混蛋,所以早在一开始,她已经在心中给这一对画上了大大的错误号。

    可是后来,当她得知他们有了王子,很多事情就都变了!

    “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高申冉实话实说,即便在给王子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内心倾向于他们分开,也推测以表姐的个性来看,发生这次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再在一起,悬。

    王子打电话告诉她,因为家里来了一个小姐姐,所以爸爸和妈妈吵架,他害怕。

    高申冉不用想太多,一定就是宁天诺曾经的一段糊涂过去,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原谅。

    她问孟清焯,他们之间如果发生同样的事儿,会如何?

    孟清焯当下的脸色变的很奇怪,隐隐有撂脸的迹象,反驳她说,怎么可能?!

    高申冉用双手捏着他的五指与虎口,想要和他一起找寻一个好用的办法。

    “你认识宁天诺更久,你觉得这件事儿他会如何处理?”

    孟清焯对答如流,似乎正应了高申冉的那句话,他和宁天诺认识了太久,是对天诺有很多了解的。

    “天诺在感情上是迟钝了一些,可他一旦认定了,便不会放手!”

    王悦欢很好,可未见得就会被天诺认可,可两个人牵扯了这么多年,中间甚至分开了三年之久,可宁天诺依然回过头来找王悦欢,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他比所有人预见的,更加在意王悦欢。

    孟清焯料定了结局,宁天诺不会在松开王悦欢的手了。

    “其实小冉,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重新在一起,也许不是坏事儿!”

    高申冉抬头看他,她懂他的意思,他们是所有感情当中最幸运的那一种类型,而表姐和宁天诺,他们看似不幸,可谁也说不清楚,像宁天诺那样感情观残缺的男人,正因为这一段经历,反而造就了他未来对感情坚贞和珍惜的内心。

    高申冉抬手,在孟清焯的脸上亲昵的掬了掬,点点头说:“我不搞破坏,但如果我表姐执意离婚,你要帮我!”

    孟清焯无奈与她额头相抵,“好!”

    但愿天诺是有办法的人,不至于他和王悦欢两个人,最终走到一条最坏的路上。

    “姐,你一定已经有对应的解决办法了,是吗?”收回一开始与孟清焯对话的思路,高申冉再次开口,“我是觉得宁天诺不可原谅,可你耗了十几年的时间影响改变他,丢掉会不会太可惜了!”

    这话绝对没有高申冉的私心,是现实存在的问题,一般正常的人都会有的考量。

    因为你会遇到的下一个男人,不一定就比现在的这个更与你默契,你花费很多心力和时间与一个男人磨合,眼看着两个人越来越合拍,却因为一件往事,你要彻底的放弃他,那么这么多年的时间和精力,算什么?

    王悦欢显然没想到高申冉会提出这样的一个新鲜观点,楞了一下,爽朗的笑声,从话筒逸出传到高申冉的耳侧。

    她附和高申冉:“是很可惜呢!”

    虽然宁天诺仍然有很多让人受不了的大男子主义作风,可相较于两个人初识的那几年,他真的变了很多。

    王悦欢不怀疑,如果一开始就是遇见现在的这个宁天诺,她一定会很早就爱上他。

    高申冉也跟着笑,轻松的仰躺回大床上,头上碧蓝的天际透过玻璃映入眼脸,她们两姐妹闲话家常。

    “姐,不管你接下来有怎样的决定,对我都不要有隐瞒!”

    许是和高申冉聊聊天,紧绷的心情得以缓解,王悦欢后脑离开墙壁,走到浴缸旁坐下来,爽快的答应高申冉,“好!”

    有海风撩起了落地窗的窗帘,孟清焯下床拉开帘子,窗外金黄的沙子,蓝色漂亮的纯天然泳池,一下全部投射到房间的玻璃窗上。

    高申冉侧过脸颊,屋外全部的美景,在她的眼中,都没有窗前那一抹男人的身影,来的更加让人心动。

    似乎是得到感应,男人在这时回过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相视一笑,彼此眼眸中的含义,对方看的透彻而又分外熟悉,分明就是在说,此生有你,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儿。

    “小冉,你们还不打算回来吗?”

    王悦欢靠在浴缸的后面,心情既已被高申冉抚慰,就闲话家常,也要关心妹妹的行程一下。

    “嗯,还没有打算,但我想要暂停一下,今儿接到王子的电话,突然很想念家里的那个小胖墩儿!”

    高申冉和孟清焯不在家,孟夏一根本像是家里的小皇帝,被他的亲奶奶还有祖爷爷养着,要风不敢给他雨,吃甜食吃垃圾食品,二岁多的孩子,已经胖的不成样子了。

    前些日子他和高申冉视频,惊住了当妈妈的人,差点儿没敢认。

    当时的场景,说起来就很滑稽,高申冉太过惊讶,一开口就创伤了小胖子的自尊心,“孩子你是谁呀?”

    孟夏一当场就委屈的揉起了眼睛,“妈妈,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高申冉无比嫌弃,“你都有我家小宝儿两个体重了,我哪里还认得出来?”

    吓的小胖子哇一声哭了出来,以为妈妈不要他了,他都好久没有看到真的妈妈了,奶奶再好,还是想要妈妈抱,想让妈妈给他讲故事,可妈妈却说,她不要他了!

    一场原本欢乐的家庭视频,孟夏一张嘴一哭,孟妈妈埋怨高申冉话多,孩子还小,长大自然会瘦下来的。

    高申冉没说话,也不多孟妈妈的心,但她看的出来,孟爸爸和孟清焯,明显快要受不了这一对祖孙了,所以尽快的解决问题,总是有必要的。

    孟清焯欲开口,被高申冉打断,并匆匆切断了视频。

    原本孩子就是该父母多多陪伴、教导,所谓隔辈儿亲,指望当爷爷奶奶的人摆出威严教管孩子,明明就不现实。

    所以从那天开始,高申冉就开始计划着回国了。

    刚好今天又接到王子的电话,这想法便愈发强烈!

    “是的,孩子还是应该亲自教育比较妥帖!”

    听高申冉像是讲段子一样说完孟夏一,王悦欢深有感慨,说:“我没有和你一样的困扰,不过我想,你和孟妈妈,会不会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翻脸!”

    高申冉皱皱鼻子,“谁知道呢,但我想不至于,我婆婆她很明白事理,惯孩子可能也是因为我和孟清焯不在,觉得小宝没人理可怜吧!”

    王悦欢说不清楚,她没有碰到过这类的事情,王子从小都是她一个人带,没有公婆可以帮忙,说不明白这期间都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小冉,你好好处理这事儿,孟清焯那么好,不要让他在夹缝中难生存!”

    孟清焯对感情再坚定,难保让他艰难太久了,会不会腻烦,对两个人的感情不好。

    高申冉笑一笑,“我知道啦,毕竟对我婆婆,我还是很尊敬的哦!”

    王悦欢跟着微微一笑,“你有这样的心态,看来很有自信可以处理好,那我就很放心了!”

    两个人聊起来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儿,大概二十分钟后,王悦欢突然问高申冉,“他说要将孩子送走,小冉你觉得靠谱吗?”

    高申冉一开始没明白,还当说的孩子是王子,心里还想这什么剧目,送走孩子算什么?

    刚要开口细问的时候,转念间才明白应该是王子口中的小姐姐,便问,“送走?送去哪儿?”

    “我也不大清楚,他说时我没有回应,因为当时心情太糟了,总觉得这事儿过不去!”

    可是刚才听高申冉提起孟夏一,说到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她与孟妈妈的分歧,她又突然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

    大抵生活就是这样,而既然连幸福模范的小冉,她一样在感情上会碰到一些措手不及的问题,她就不该逃避,遇到事儿,想办法解决就好了。

    “也不算很差的主意,毕竟你和那孩子还没有感情,送走也不会影响到大家生活现状的大局,包括王子,这一段小插曲,在他的记忆中,应该很快就会被抹去的!”

    高申冉边说,仍然有一些困扰,她以上的话,是基于将孩子送的远远的这一立场之上的,可如果宁天诺的意思,只是将孩子送到国外他的父母处,那么表姐的生活,始终还是会被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孩子而影响。

    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不相信有那个魄力,会每天看着老公和别的一个女人的孩子,而心无旁骛。

    平心而论她不行,远的不说,就说周政的发妻,那个看起来沉静的,似乎可以接受周政一切的女人,她一样不行。

    周政的发妻,高申冉也是不久前因为化名黎思颖的李茜再次出现,她才无意听到了她的消息,据说没有等小三的孩子出生,她开车撞死了那个年轻的女人。

    巧不巧,被街边的监控,从撞车到小三咽下最后一口气,拍的特别清晰,也听别人说过,这么多年来没见过场面那般惨烈的事故,鲜血横流,孩子的脑袋卡在那里,还没有呼到一口人世间的空气,就已经丧失了活着的可能性。

    一度,让见过那场事故的人,觉得可怕。

    原本高申冉还想事情到此结束,周政的发妻会被送进监牢,等待她的或者是死亡,或者是永无天日的牢狱之灾。

    可紧跟着就有专门的律师放出周政发妻的精神鉴定,说她精神有问题,做任何事情都不是本愿。

    事情最后的结局,高申冉没有听说,她对别人的事情已经丧失了兴趣,只不过今天听说了王悦欢的事儿,她不由的想起,很怕表姐有一天,会变成第二个周政的发妻。

    那个中年女人多可怜,先后失去了自己的亲儿子,老公后来也死了,按理说她爱那三个男人,连带着应该也喜欢小孩子的。

    可不是,她用了最惨烈的方式,惩罚了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退一万步讲,这何尝不是平日里精神压力过大,而癫狂滋生了类似这样变态的手段。

    高申冉不想,哪怕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杜绝表姐会变成另外一个疯狂的女人。

    王悦欢闻言,顿了一下,说:“可我觉得,王子尽管年龄还小,可若让他忘记今天的事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这也是让王悦欢最不甘心最矛盾的一种状况,因为宁天诺而让她的儿子受委屈,或者很多决定性的观念产生影响,是她最讨厌宁天诺的地方。

    高申冉一噎,不得不承认,这对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来说,是致命的。

    她无力劝说表姐,一来她本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二来实在没有办法在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上,过多的心灵鸡汤。

    “姐,反正你还有我和孟夏一,无论任何一种结果,我们和你在一起!”

    王悦欢郑重的点点头,明知道高申冉看不到,但随便和妹妹打一通电话,她像是满血复活的小妖怪,浑然天成的力量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好,我记着了!”

    挂完电话,王悦欢在浴缸边沿又坐了一会儿,脑袋里面没有想什么,又好像从头至尾精神接受了一场洗礼,反正再站起来的时候,她的人不再那么纠结和矛盾。

    她将手机放在门口的洗漱台上,开了淋浴冲澡,再次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让自己苦恼的事情。

    换好衣服钻进被窝,脑袋中的思绪一开始还有一些,后来渐渐放空,人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这大概是老天赐予王悦欢最大的恩惠,无论白天发生多大的事儿,她难得会失眠。

    只是与她感同身受,一样揪心的宁天诺,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小半辈子顺风顺水,除了王悦欢,任何事情都是照着他的思路得到解决和处理,对他而言,王悦欢是他人生路上唯一的不确定。

    就像此刻他不能安睡,他只能睁眼到天亮,然后等待王悦欢的一个决定,以此随机应变制定出自己接下来将要走的路子。

    活了这么久,宁天诺还没有像今天一样苦恼过,这也让他切身的感受了一把王悦欢的那句话,没有一个人,是不需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的。

    翌日一早,王悦欢和王子母子俩几乎是同时睡醒,小孩呆萌的小脸儿,晨起就带给王悦欢诸多的喜悦。

    她亲亲孩子的额头,“王子小朋友,睡醒了吗?”

    王子朦胧的视线,乌黑的眼珠子滴溜了一下,弯弯的唇角,说:“醒了,妈妈早安!”

    王悦欢的心都像是要化了一样,软绵绵的,她是何其幸运,能够拥有这样乖巧而漂亮的小孩儿当儿子。

    “早安宝贝!”

    母子俩道完早安一起起床,孩子三岁已经可以自己刷牙洗脸,王悦欢在洗漱台前给他放了小板凳,两个人一起对着化妆镜洗漱。

    晨起的和谐,给人一整天的力量和愉悦的心情。

    母子俩打理好自己出门,宁天诺已经买好了早餐,有王悦欢爱喝的热乎的豆浆,王子近来很喜欢的小笼包,宁天诺都已经备好,就等他们母子起床。

    “爸爸早安!”

    也许昨天的事儿,真的没有在王子小小的心灵中留下很多的痕迹,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乖巧有礼的和爸爸妈妈道早安。

    宁天诺感觉自己一瞬间,有些想哭的感觉。

    不过一夜之隔,再次听到这声熟悉到骨子里的爸爸,他已经完全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宁天诺蹲下身,将孩子小小的身体护在胸口,摸摸他的脑袋,声音几度卡壳,说:“宝贝…。早安,宝贝…。”

    王悦欢一直在旁边,眼观这一对父子的相处,说心情完全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她不动声色的坐到餐桌前,熟悉的豆浆味儿,没有开火的厨房,但总觉得有一股生活的烟火气息,王悦欢突然有一些感动。

    其实有的时候,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是可以让女人安心的东西。

    宁天诺怎样都跟儿子亲昵不够,之后转过脸看一眼厨房那边的王悦欢,心下涩了涩,牵着孩子去到厨房,安顿儿子和他妈妈一起吃早点。

    早餐保持惯常的沉默,平常在宁家的餐桌上,话题本就不太多,所以更惶恐是当下这样尴尬的时刻,王悦欢就更不乐意多说话了。

    她不说,宁天诺也一样只是安静的坐着,从头到尾除了看着儿子吃饭,送牛奶替他擦嘴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声音和动作。

    餐后,王悦欢牵着孩子出门,她下楼没有打车,一边往前走,想了很多事情,约莫二十多分钟之后,她蹲下半身。

    问王子阳,“儿子,妈妈先送你到干妈那边好不好?”

    她没有一早就跟宁天诺提离婚,当然归功于一晚的好眠,以及昨晚与孩子和高申冉的一番交流。

    王子阳清澈的眼眸,认真的看看妈妈,回过头又看了下不远处的爸爸,点点头,脆生生的答:“好的,我有几天都没有看见干妈了!”

    王悦欢和儿子蹭蹭额头,这么懂事的小孩儿,为了不至于让她为难不舍,他主动给当妈的找足借口,说自己许久不见干妈,想她了。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妈的孩子多敏感吗?

    也就是在王悦欢和孩子说话的空隙,宁天诺已经将车子开过来,昨晚孙晨派人送来的,说是有司机在,他们行动上比较方便。

    宁天诺留下车钥匙,让司机先回去,他和王悦欢,当下最需要的,就是独自安静的个人空间。

    王悦欢没有拒绝宁天诺,带孩子上车坐在后座。

    “爸爸,我想干妈了,你送我去找干妈好不好?”王悦欢没有主动告诉宁天诺地址,倒是王子阳,懂事的让人倍感心疼。

    宁天诺透过后视镜去看王悦欢的脸色,应了孩子一声,“好,爸爸这就送你去干妈家里!”

    路上,宁天诺主动与顾贝贝通话,问她在哪儿,那女人房产太多,跟狡兔三窟似的,经常不打招呼的话,没有人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顾贝贝似乎还没有睡醒,声音有些朦胧,“先说什么事儿?”

    如果是废话,她才懒的搭理他,更惶恐告诉他自己现在在哪儿!

    “王子想你,说要去你那边住两天,刚好我和孩子妈妈有事儿也不能照顾他,看你有时间没有?”

    顾贝贝一秒之内从柔软的大床上弹起来,拉扯着薄被滑动,露出旁边男人精壮的上半身。

    “有,有时间,富润园19,我在门口等你!”

    话落挂掉电话,不再多待一刻,起身整装梳洗,要用最好的状态,隆重的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

    顾贝贝穿好衣服,方才想起来床上还有一个人,一巴掌甩过去拍到男人结实的胸口,绷着脸嚷嚷,“快起来滚,王子这两天住我这里,没事你不要过来现眼!”

    孔庆仁一大早被电话扰了清梦,原本就有起床气心情很差,当下听顾贝贝如此绝情,简直要气炸。

    他动作很大的从床上爬起来,瞪着顾贝贝,“你这个下了床就翻脸的女人,我都怀疑世上还有没有比你更恶毒的人!”

    顾贝贝耸肩,无所谓他怎么说,他们不过就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炮友,他管她那么多!

    孔庆仁现在看她那无所谓的样子就炸毛,黑着脸发脾气,“老子他妈的又不是不能生,你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会死吗?”

    提起孩子,孔庆仁真是满满的挫败。

    本来他知道顾贝贝喜欢小孩儿,也想以孩子为突破口,拉近彼此的关系,可好不容易把这女人再次哄上床,他还想,这次就算好了,当两个人一夜、几夜之后有了孩子,他还怕顾贝贝不着家,只要她不愿意接电话,他就找不到她的踪迹?

    可是这女人,她明显是比任何人都要狠心恶毒的东西,她态度明确简直可以说是对他的侮辱。

    她说:上床可以,必须穿雨衣。

    操他妈的,他合理合法的上自个儿的老婆,还他妈的不能留种,算屁?!

    孔庆仁费了很大的力气,强势的将顾贝贝压在床上,他跟着拗起来了,今天他非得和她欲死方休,真枪实弹。

    可是真遗憾,这么多年来,他就从来没有战胜过这个女人,她狠起来的时候,一张嘴咬住他右肩的一块肉。

    是他妈真咬,像野兽一样用她坚硬的钢牙,咬着根本不会松懈,痛的他,如果不是很快反手找出避孕套,他不会怀疑,女人真的会让他骨头碎裂,血肉模糊。

    孔庆仁来了气,在床上让自己变成是另外的一种野兽,翻来覆去的压榨顾贝贝的身体,让她痛,让她记得好好的,谁才是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的男人。

    他卖力的讨伐,本想让她长些记性,可他妈一早看她的这个态度,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小孩随时可以和他翻脸的姿势,他就知道他他妈昨晚上尽心费力的灌溉,全他妈白费力气。

    孔庆仁黑着脸,盘腿坐在床上,一条薄被只遮住了全身最关键的部位。

    他沉声发出最后的通牒,“顾贝贝,你他妈的爱孩子却不肯自己生,为什么,是不是他妈的神经病?”

    顾贝贝呵呵像老妖怪一样大笑,“原来你不知道呀,我他妈不是觉得跟你生孩子下贱嘛,你真的不知道?”

    说实话,孔庆仁当真是个奇葩一样的存在,说他爱顾贝贝,可他不愿意收敛风流,说他不爱她,除了扛着所有人的压力不肯离婚之外,他对顾贝贝表现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夸张的时候,但凡和顾贝贝有些亲密的男人,不是被他剁了喂鱼,就是缺胳膊少腿,再见顾贝贝,恨不得跪下来磕头认罪。

    顾贝贝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后来有一次她认识了一个人很风趣、斯文,身材倍儿好,高大消瘦但结实的花农,他是农科院的博士生,顾贝贝平时就喜欢捣鼓一些花花草草,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

    彼此接触的一段时间内,是顾贝贝这些年唯一一次有离婚冲动的时候,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即便未来自己多么辛苦,她也一定跟孔庆仁离婚。

    可就在她有了这个想法并且愿意付诸行动的时候,那男人神秘的失踪了,她到研究院,打电话,任何方式,都再也找不到他。

    然后就是三年后的一天,那男人在老家的家人找到了她,他们亲手交给她一本日记本,是男人生前写下的日记。

    里面详细记载了他和她从认识到深交的点点滴滴,以及后来他被孔庆仁的人威胁恐吓,他们对他的羞辱、折磨……

    顾贝贝看了一半,平静的将日记本收起来锁到抽屉里,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她的现实,她知道仅凭一本日记本,没有办法拿孔庆仁怎样。

    他在D市的势力,亦正亦邪,若说孟家和宁家是政商联合的典范,那么孔庆仁,他相当于是D市的执法力量,他想让一个消失,可以暗黑见血,可以兵不血刃,他有太多的办法了。

    那事之后,顾贝贝除了愈发疏远孔庆仁之外,偶尔会在男人的忌日之时想起他,就什么都不能再为他做了。

    “顾贝贝!”

    孔庆仁闻言暴怒,若是少女漫画,大概可以看到一个头发丝儿一根根立起来的火爆老男人。

    好在顾贝贝从来都不会害怕孔庆仁,她是一个连生死都无所谓的女人,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孔庆仁每每和顾贝贝吵架闹事,都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别提自己有多憋屈了!

    “你快一点滚蛋,我这没空儿搭理你!”顾贝贝白眼,心道气成那样,还嚣张的不允许别人说句实话了?

    顾贝贝表示呵呵,他孔庆仁在D市,是可以横着走,就算全市人民都让他三分,她的父母亲和他坑瀣一气,一样给他三分薄面,她顾贝贝,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尊严被他踩在脚下。

    想都不要想!

    孔庆仁气的快要死了,可眉眼一转,他突然很想要耍赖皮,顾贝贝让他滚,他平常和她吵一架打一架,真的会走,但是今天,他还就不走了,她能奈他何?!

    孔庆仁无赖的往床上一躺,翘着二郎腿抬头看天花板,将死乞白赖表现的淋漓尽致。

    顾贝贝:“……”

    操,这他妈又是唱哪出,男人做成他这个熊样,也是够奇葩的了!

    顾贝贝白眼,“行,不走是吧?不走你待到地老天荒,别在出门丢人现眼真是太棒了!”

    顾贝贝咒完,转身洗脸刷牙,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全部的准备工作,简单的提了一个小包出门。

    他孔庆仁可以耍无赖,以为她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

    开玩笑,她多的是可以和王子住的地方,他那么喜欢那套房子,她大气,送给他喽!

    顾贝贝下楼,等了大概五分钟,宁天诺的车子如期停在了19的门口。

    她上前两步迎接宝贝干儿子,没想到王悦欢也在车里,倒是楞了一下。

    “欢姐,你也来了?”

    顾贝贝将孩子抱下车,和王悦欢打趣儿,“这么不放心我吗?”

    王悦欢下车关上车门,快走两步绕过车屁股,摸一摸儿子的脑顶,和顾贝贝说话,“哪儿的话,不放心能把我宝贝送过来让你帮忙?”

    顾贝贝风情万种的撩撩长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看我的脸,有没有写着妥妥的三个字?”

    王悦欢顿时被她逗乐了,嗔怪的看她一眼,“有,刻在骨头上面呢,哪儿能看不到!”

    顾贝贝伸手替孩子拢拢衣领,借故遮住孩子的耳朵,分外不正经的挤眉弄眼,“怎么,要出远门,不方便带着孩子?”

    言下之意是想说,二人世界,嫌孩子碍事啦?

    王悦欢的笑容僵了一僵,面皮有些苦涩的吞了一下口水。

    顾贝贝的心咯噔一下,这是两个人的感情出问题了?

    余光扫过始终没有下车的宁天诺,车窗黑压压的,她并没有见到本尊,可仿佛一瞬间,车子周身的气场改变,气压一下子变的低沉。

    顾贝贝尴尬的咳一声,“多大点儿事,放心吧,孩子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王悦欢揉一揉孩子毛茸茸的短发,“王子,跟着干妈乖乖的哦!”

    孩子懂事的点头,“好!”

    顾贝贝心水一地,将孩子抱起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孔庆仁无意提过一句,宁爸宁妈回来了。

    一开始没觉得有任何需要留心的地方,她和宁爸宁妈没有交集,现在看王悦欢宁天诺两人,连孩子都送到她这里了,该不会事情很大吧?

    顾贝贝的眼色一变,王悦欢不忍心她多余猜测,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正要告别,顾贝贝的微信响了。

    拿出来一看,却是孔庆仁,他贱兮兮的八卦,说宁天诺和王悦欢再恩爱又能如何,还不是给天诺闹出来一个私生子,而他,即便风流成性,却让顾贝贝放心,肯定不会整出一私生子来。

    顾贝贝当场就气炸了,若不是抱着孩子,她想自己一定会摔掉电话。

    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像他一样不要脸的。

    王悦欢看顾贝贝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还反过来问她,“贝贝姐,你要是不方便,孩子我还是带走?”

    顾贝贝拍拍她的肩,一语双关,“没事儿,至少你还有离婚这条退路,而我没有!”

    意思是说,相比她而言,她还不算最艰难的,言下之意是让王悦欢放宽心,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要压着自己的性子。

    王悦欢于是就真的笑场了,顾贝贝安慰别人的方式,果然就像她的人一样有个性。

    “贝贝姐,我能说相比之下,自己瞬间被治愈吗?”王悦欢调皮。

    顾贝贝楞了一下,看王悦欢当下还能笑出来,也算是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拍拍王悦欢,“有问题随时联系,小冉不在还有我!”

    王悦欢又感动了,这辈子有几个亲密无间,随时可以挺你到地老天荒的朋友,实乃幸事!

    目送王悦欢和宁天诺离开之后,顾贝贝带着王子去车库找车,有孔庆仁那个流氓在的场合,绝对不适合有孩子。

    她可不想让王子从小就下梁歪,会被良心谴责的!

    顾贝贝上车给孩子放到安全座椅上,自己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之前给孔庆仁发了一条微信,短短的只有几个字。

    人至贱则风雨无阻,你已经可以上刀山下油锅了!

    完后退出微信,谁知道这个微信什么时候被孔庆仁加为好友,搞的她又想要换一个微信玩一玩了!

    王悦欢和宁天诺找到一个安静的茶馆,私密性非常的良好,两个人对坐,要说的话很多,可其实来来去去就是宁天诺前一天晚上表态过的那一些。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王悦欢心头有一个坎儿过不去,并非宁天诺认真说上几句话,表个态,就可以全然揭过的。

    王悦欢问:“孩子现在在哪儿,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一出,宁天诺根本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因为这之类的话题,昭示着王悦欢原谅的可能性,他比谁都更要了解。

    “我已经安排孙晨送走了!”

    宁天诺桌上的大手动了动,拇指摩挲食指,良久之后终于有勇气拿过去扣在王悦欢的手背上。

    说:“王悦欢,今后就只有你,我,还有王子,不会再有别人了,相信我!”

    王悦欢想说不信,可抬头对上他漆黑认真的眼眸,她一句反驳的话,很难再说出口了。

    不过,算是命运作弄吧,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宁天诺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根本像是迎面打过来的巴掌,她的脸被恶毒的现实抽的发肿发皱,除了离开,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少爷,我……。”

    “天诺,是我!”

    宁天诺看出是孙晨的手机号码,以为是有好消息可以分享的,可谁知孙晨才说了一个字,电话里面传出人应该在国外的,母亲的声音。

    宁天诺本能的一皱眉心,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王悦欢的脸色。

    “天诺,你们在哪儿,我想见你!”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孙女儿被送走,这像哪门子的话,又不是养不起,怎么可以把亲孩子送到孤儿院里面去。

    宁天诺眉头皱起来的更多,他想从王悦欢的脸上看到一个自己可以放心决定的答案,可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她像是没有表情的怪物。

    可其实,王悦欢一样在等着他的决定,如果他像一开始说的那样,干脆的把孩子送走,不要让自己为难选择,不可以让自个儿的儿子遭受别人的非议,他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一旦他去见了他的母亲,他根本不懂,那意味着她必须要接受那个孩子。

    尽管不是养在身边,可人老了总会精力欠缺,也会有一天离开人世,那以后呢,孩子要交给谁?

    所以别对她说什么孩子可以放心的交给她奶奶照顾,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之类的狗屁话。

    这都是关联的,根本不是可以分开而论的!

    “我没时间,你回去!”

    宁天诺一句话顶回去,像是捅了天大的乱子,徐美娟像疯了一样,又闹又喊,“那你让我带走我孙女儿,孙晨算什么东西,宁家的一条狗而已,他凭什么拦着我带走我孙女儿?”

    “宁天诺,你什么时候窝囊成这样了,都是王悦欢的主意对不对,她恶毒想要让宁家断子绝孙,你就由着她是不是……宁天诺你真是窝囊的可以,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徐美娟还说了很多,都是最大程度侮辱和猜忌王悦欢的话,宁天诺着实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话。

    “跟王悦欢无关,都是我的主意,你有没有别事儿,没有的话,收拾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回来了!”

    这就是宁天诺,该果断的时候,一定表现出来的是绝情,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

    徐美娟啊的一声撕心裂肺,“你让我带走我孙女,她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吗,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你还算是个人吗?”

    声声质问,宁天诺并不想让王悦欢听见,可哪儿能拦的住,话筒中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即便王悦欢没有窥探人隐私的好奇心,对方的话,或多或少还是会传到她的耳畔。

    吵的王悦欢脑仁子疼,她皱着眉头起身,没说一句话,怎么进来的,还是怎么出去。

    宁天诺急了,一边失态的冲着话筒喊,“管好你自己!”

    一边跟在王悦欢身后,一起走出安静的茶餐厅。

    秋高气爽,一场秋雨一场凉,王悦欢走出旋转门的一瞬,迎面凉风吹来,露在外面的手臂有丝丝的凉意。

    她双臂环胸,两只手掌心交错在光裸的肩下手臂上摩挲,下一刻,一件男人宽大的外套,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男人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兜头灌进鼻腔。

    王悦欢颇为气恼,很想要有个性的甩开男人的衣服,可那样做,又能证明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事情该僵持还是僵持,该让人觉得憋火和窝囊,还是一样的憋屈,气恼的抓肝挠肺也没有正路。

    王悦欢恼怒的加重踩在柏油路上的脚步,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坚定内心,可以找到处理事情的办法。

    她一直走,大约五十米之后,她拐过弯,在街角人少的地方突然面目狰狞的转过身,重重的语气道:“宁天诺,前面就是民政局了,离婚吧!”

    也许有心血来潮的嫌疑,但不可否认,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王悦欢的心里一瞬间敞亮了不少。

    对,没错,就是敞亮,有种豁然开朗,柳暗花明的感觉。

    宁天诺的脸,一瞬间黑沉如天际的乌云,D市的天气,这两天像是憋着一场大的,乌云黑压压的,但就是没有一场雨下下来。

    宁天诺此刻的脸色,较之于这天气,恐怕有过之而不及。

    王悦欢不为所动,她不过就是一介弱女子,烦躁了有权利发脾气,和别人相处不愉快了,她当然也有疏远的资格,而,当她和男人相处的不舒心了,就分手,不然怎样,人世苦短,干嘛总是要委屈了自己。

    “王悦欢,你还是没有作够?!”

    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已经够低三下四了,她却总还是不能走出自己给自己设定的障碍,超没意思,她还不明白吗?

    王悦欢脱掉他的衣服劈头盖脸的甩过去,也不管这是在路上,两个人拉拉扯扯有失身份。

    她气急了,道:“没错,我就是作,作死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所以呢,宁大少你的自尊心呢,三番两次的被同一个女人甩脸色,提离婚,你不觉得羞愧吗,你不应该果断的找好律师,直接丢给我一张离婚协议书吗?”

    王悦欢心里挽着一团糟糕的污浊之气,奈何宁天诺既不细心,又不够耐心,当她真正需要他表态的时候,他的一句话,一个指责她作的现实,坎坎将她所有试图给彼此的希望,掏的空空的,连渣渣都没有剩下来。

    宁天诺沉着脸,“你就是认定了我离不开你?”

    他说着话,一步步逼近王悦欢,迫于压力,她步步后退,直到脊背紧贴到街边斑驳的墙壁上。

    “王悦欢,竟是谁给你了这份自信,觉得别人是非你不可的?”

    王悦欢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她心里分外清楚,有些话,无论情绪多么激动,都是不可以说出口的。

    但,既然已经说了,而且说完后自己并不是有多么抓肝挠肺的后悔,那么承认,又如何?

    “谁离不开谁的鬼话,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所以宁天诺,为了证明你是条汉子,就干脆离婚啊,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悦欢说着,双手伸向宁天诺,在他胸口的衣服上平了平,拍一拍,表情居然是戏谑,好像离婚这事儿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场可有可无的笑话。

    这真正惹恼了宁天诺,他的大男人尊严,被严重的挑衅,无法挽回。

    他下手拽住王悦欢的手腕,力气不小,咬牙切齿,“离,谁他妈不离谁孙子!”

    ------题外话------

    唉,卡的死死的,下周一左右完成全文,抱歉久等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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