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教与自尊让她做不出跑到别人工作的地方去撒泼打横的事情来。其实，她完全可以给韩奕明打个电话的，可莫名地，她没有那样做。
凌雨菡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离窗户最近的位置，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韩氏集团的大门。然后就那样默默地坐了一个下午，眼睛一直盯着对面。期间服务员无数次以续杯为由走过来，凌雨菡第一次假装自己看不懂。
一直到天色发暗，对面的韩氏大楼里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来许多人，一直到凌雨菡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暗暗放松的时候，一道身影就那样蓦地闯入，让她不由得瞳孔骤缩。
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几个月不见，许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身上多了一份沉稳的气质。
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女孩子。女孩子散着一头长发，一手挽着他的胳膊，边走边歪着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凌雨菡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失礼竟然那么好，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对别人展露出来的温柔，心突然就那么痛了一下。原来，他对别人也可以那样温柔啊。
不知怎么的，凌雨菡心里一瞬间就像放下了什么，蓦地松了下来。
不再犹豫，掏出手机，凌雨菡总是按下了那一串熟悉的数字。下一刻，她便看到对面的他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无数次让她眷恋着的声音。
“喂，小菡。”
凌雨菡就那样拿着手机，看着他，直到他忍不住开始有点着急，凌雨菡才平静地开口应道：“喂。”她只是想亲口求一个答案，凌雨菡这样告诉自己。
韩奕明直觉地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也没多想，习惯性地关心道：“现在在家么？工作找好了么？”
看着他挽着另一个人，耳边听着熟悉的关心，凌雨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她是无法做到像以往一样欢喜或者是平静地接受他的关怀。
凌雨菡没有说话，韩奕明却以为是因为自己提到的工作的原因。虽然已经认识了四年，但因为大学期间，凌雨菡一直没有表露自己的家世，反而课余时间一直有在做兼职赚钱，所以就连安妍以为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如果工作不好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韩奕明不知道，他此时的温柔就像是毒药，外表光鲜美丽，实则剧毒无比。
她现在连想要逃避的借口都找不到。
“不用了。”凌雨菡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脸上已经是一片淡漠的冷然，“我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说完，凌雨菡没有给韩奕明开口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韩奕明听到凌雨菡的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立马抬头往对面看去。果不其然地，撞上二楼玻璃窗前的那双黑瞳。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对着那双清透的黑眸，韩奕明心里一虚，慌忙挣开胳膊上的手，然后转头对着乔苡冉道：“冉冉，你先回去，我去见个朋友。”心虚杂乱的韩奕明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苡冉眼底翻涌的墨色。
看了韩奕明的反应，乔苡冉当然知道韩奕明说的朋友是什么人。
她朝着对面看了一眼，装作听不懂他话的样子，一派天真地说道：“奕明哥哥，是你大学的朋友么？冉冉也想了解一下奕明哥哥大学的生活呢。”说到这里，乔苡冉的声音略显低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道：“奕明哥哥，我和你一块儿去见见她，好不好？”
乔苡冉永远都知道怎样才能让韩奕明拒绝不了。
果然，看着乔苡冉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韩奕明点了点头，不过不忘交代道：“去见可以，但是可不准乱说话。”
闻言，乔苡冉垂下眼皮点头应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说着，便伸手拽着韩奕明往对面走去，在韩奕明没注意到的地方，乔苡冉抬头得意一笑。
那个女孩对自己有敌意，这是凌雨菡唯一的念头。
韩奕明很快就来了，和乔苡冉两人在对面坐下。坐在一起的他们，看起来般配极了。恍惚中想起，在学校时，安妍总是这样来形容他们。
“小菡，你怎么来了？”韩奕明眼底含着热切地看着凌雨菡。
“喝点什么？”凌雨菡没有回答他的话，招来了服务员，对着坐在对面的两人问道。
“一杯摩卡。”韩奕明转头对着服务员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乔苡冉示意道，“给她来一杯卡布奇诺。”
服务员点头记下，临走前看了看凌雨菡询问道：“小姐，请问您需要再续杯么？”
韩奕明闻言，看了看凌雨菡的杯子，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乔苡冉看了看韩奕明，眼里暗含欣喜。
“不用了，谢谢。”凌雨菡客气地拒绝。
“小菡，你还没吃饭吧？”凌雨菡看着韩奕明，很轻易地就看出他的局促，看出他在刻意找话题。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这样。
“学长。”这是凌雨菡今天第一次开口叫他，却无端地，让他心里发慌。但凌雨菡的话并没有因为他的慌乱而停止，“听说，学长要订婚了？”
“小菡……”其实从安妍找来的时候，韩奕明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刻，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却无话可说。
“所以是真的吧。”凌雨菡超乎冷静地看着对面自己交往了四年的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如想象中的了解他。看了眼他旁边的女孩子，“是你旁边这位小姐吧。”不是疑问的语气。
“小菡，事情不是……”韩奕明觉得，如果这时候他不解释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他是有苦衷的……
“学长，那就……恭喜你了。”凌雨菡打断了韩奕明的话，“我还有事，失陪了。”说着，凌雨菡已经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韩奕明当然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忙起身抓住她的胳膊，叫道：“雨菡！”乔苡冉在韩奕明起身抓住凌雨菡的那一刻，突然握紧了拳头，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气氛凝滞。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咖啡走过来，看了眼韩奕明两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先生，您的咖啡。”
韩奕明看了眼凌雨菡，松开了手。服务员趁机走过来，将咖啡放上桌面。
而凌雨菡，已经走出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