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收了伞，抖落伞面上的水花，坐进车里，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就变了。
秦延端正了坐姿，在狭小的车厢里侧了侧身，行了个军礼。
“乔队！”他叫了声。
男人摘落了掩面的口罩，露出一张刚毅的脸。
他对秦延点了点头。
这人名叫乔宇，北疆缉毒大队的队长，秦延的上峰，之前在火车上，遇到温茗的那天晚上，在慈临站与秦延接头的人也是他。
“我收到你的消息了。”乔宇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正好，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什么好消息？”
乔宇看着秦延，眼底充满了少见的神采：“根据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穆伟的制毒基地。”
雨刮器“刷刷”地摩擦着玻璃，眼前的水流不断涌向两边，秦延目视前方，视线突然模糊又突然干净。
他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天之间，穆达死了，制毒基地找到了，压在他心头的两座大山都移开了，仿佛什么都在迎刃而解，顺利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有一点不安。
人都是这样的，什么都太过圆满了，反而容易没有安全感。因为好的到头了，接下来便是坏的。世事有个缺口，内心反而多个支点。
不过，这次的事情，可不允许有什么缺口。
“在哪？”他问。
“孤鸣山。”
“孤鸣山？”
秦延的眼前闪过温茗趴在车窗前遥指孤鸣山的画面。
那时候，他和她都没想到，那座山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故事的转折点。
果然，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对，已经确认了。穆伟提供金熊的新货，就是在那里研发出来，并且输送出去的。”乔宇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秦延，“这是潜进去的同事悄悄拍的照片。”
秦延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照片拍得不是很好，但是能看得出来，仓库里堆了很多制毒的原材料。
车厢里一片短暂的沉默。
秦延和乔宇表面平静而镇定，实则都有些感慨万千。
“现在穆达已经死了，制毒基地也找到了。接下来只要弄清楚金熊的身份背景，我们就可以开展行动了。”
“这是上面的意思？”
“对。”乔宇拍了拍秦延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秦延同志，我知道这两年很难熬，现在我们终于看到曙光了，这次任务，你是中心，所有同志都在以你为方向，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所以，组织希望你能专注任务，千万不要分心！”
秦延沉气，行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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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把任玥接走了，温茗一个人在家没事干，就找了纸和笔，坐在桌前涂涂画画。她一心想把秦延所谓的既像熊猫又像狐狸的图案给画出来，但最后，勉强只勾勒出个四不像。
又是个难题，和当年的死神一样。
温茗很想请教一下师傅韦老，但转念一想，这么晚了师傅他老人家肯定已经睡了，如果她现在去打扰，挨骂不说，还会害师傅后半夜都睡不好觉。温茗想了想，把画下来的图案拍了个照，传给了当初一起学纹身的一个学姐，让她帮忙找一找有没有类似的纹身信息。
信息传出去没多久，学姐就回复了。
“始熊猫吗？”她问。
温茗表示自己不太了解，学姐立马又发过来一大段始熊猫的资料。
资料显示，始熊猫是大熊猫的祖先，食肉，最早生活在云南等地的热带潮湿森林的边缘。资料里还附带着一张始熊猫的图片。
温茗正想着把资料和照片都发给秦延时，他回来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没有伞，淋了一身冰冷的雨进屋。
“你回来啦。”温茗站起来。
秦延一边把外套脱下，一边扫了一眼她画的图。
“这是什么？”
“你说的那个纹身。”温茗把学姐回复的资料朝秦延亮了亮，“听说这叫始熊猫，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我转给你，你自己看。”
她说着进了厨房，打算给他倒一杯热水暖暖身。
秦延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一震，但是他并不急着看信息，而是跟着她进了厨房。
温茗刚一拿起水壶，他就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他的脸贴着温茗的后颈，很凉。
温茗颤了颤，她在他怀里转身，抬手捂住秦延两边的脸颊。
秦延搂着她的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从他的眼神里，温茗能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怎么了？”温茗问。
秦延不说话，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又把她搂进了怀里。
温茗推着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笑：“是不是要让我走了？”
她很聪明，他的小心思瞒不住她。
秦延点了点头：“我查过了，明天天气会转晴，飞柏香的航班早晚都有，机票还有很多。”
“明天就走吗？”
“嗯。”秦延低头抵着温茗的额角，“你得尽快离开这里，你留在我身边不安全。”
“能换个理由吗？这句话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秦延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一个理由。”
“什么？”
“你得离开这里，因为，如果你不走，我做什么都想着你，会耽误工作。”
“你的意思是，我走了你就不想我是嘛？”
他摇头，目光里流露几分不舍和深情：“你走了，我会更想你。”
“那我不走好了。”她开玩笑。
他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
温茗抱住秦延，伏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好。我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你要注意安全。”
厨房里静谧无声，秦延沉默了几秒。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