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远摸摸鼻子起身，直觉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里，朝门口走去经过姜立身旁时，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今晚南堂馆吃火锅，下班后我给你电话。”也不管对方点没点头，他顺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愉悦出了门。
南堂馆是以前戚远经常偷偷带姜立去的地方，那时程北尧对她的饮食把控很严，类似垃圾食品、火锅这些有伤肠胃的东西，一律不准她沾口。当年一颗少女心都扑在那个男人身上，嘴馋难耐的时候，不敢明着惹他生气，所以只好暗地里缠着戚远带她海吃海喝。
过往一切，每每想起，姜立除了自嘲，只剩平静。
戚远走后，室内空气明显有些沉抑，速战速决是结束两人独处的最好办法。
姜立上前了几步，把手里的策划案端端正正放到程北尧面前：“程总，这是团队出的宣传策划，你有空可以过目。还有一事，关于广告语，听说－－”
话说到一半，男人从办公桌前起身朝沙发走去，顺带开腔问了句：“站着不累？”
“过来坐。”程北尧指了指沙发另一边，双腿交叠坐下时，手里已经开始翻看起姜立拿过来的策划案。
此时苏湘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其实她并不知道姜立的到来，只是刚刚戚远离开前特意嘱咐过她。
想想戚副总提起姜总监时的温润神态，苏湘眸色诧异，心中揣测暗生。
姜立在程北尧左侧的独立沙发区入座。
苏湘弯腰放下咖啡时，姜立朝对方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室内安静异常，没有因为多出一个人而产生任何声音，耳边偶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响，余光里男人神情专注，薄唇紧抿，仿佛连呼出的气体都带有丝丝严肃。
程北尧处理公务时，任何人和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苏湘不便久留，待要转身出去，不料男人突然说了句：“给姜总监换杯清茶。”
蓦地一愣，望向沙发上的男人，苏湘见他面色如常，甚至连头都没抬。
语气那般自然，这句话，如同说了千万遍一般。
戚副总临走前叮嘱她往姜立的咖啡里要适量放些糖，此时这位大BOSS又让换杯清茶，苏湘有些糊涂，姜总监到底喜欢什么。
不管喜欢什么，她这个小罗罗，自然得听那位当家人的。
可是姜立却又阻止说：“不用麻烦，咖啡就好。”
苏湘有些尴尬的立在一旁，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瞥沉默在沙发上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貌似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程北尧抬起头，将手里的策划案往茶几上一放，修长手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给她加糖了吗？”
此话一出，苏湘差点惊呼。
“那个，加了，戚副总嘱咐过。”她结结巴巴的说完，只觉应付这位的难度比戚远大了不知多少倍。
姜立坐在一旁像个哑巴，静静看着男人一举一动，心里那股犯贱的隐动，被她死死压下。
屋内恢复沉默，过了一会儿，苏湘离开。
程北尧仰靠在沙发后背，开口发问却是与工作无关：“不是读的计算机专业吗？现在怎么选了这个。”
记得那时，有个小丫头千方百计瞒着他修改了高考志愿，威风凛凛的放出豪言，说要将来成为一名战无不克的黑客，而她的原因，却让人哭笑不得。
“尧哥哥，你每天忙着工作，也不能抽出时间陪我，等我成了世界顶级黑客，偏要把你们程家的那个破集团服务器黑掉，让你们破产。”
这句幼稚可笑的话，此时也正回荡在姜立耳边，那些年，似乎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与那人息息相关，可有什么用，到头来，不一样被人像垃圾一般的丢掉。
她将目光放到那杯喝了两口的咖啡上，浓郁深沉的颜色，亦如她此时的心情。
“广告语，听说程总不怎么满意。”姜立端起咖啡转移了话题。
没得到她的回应，程北尧神色显得有些莫测，目光淡淡瞥过姜立平静到极致的小脸，他低缓开口：“拿下你的面具，再跟我谈。”
说罢，男人起身，走去的方向，是外面的公用洗手间。
戚远这人也怪，偏偏不喜欢把厕所设计在室内，姜立对此表示不解，但是目前这副局面，她倒有些庆幸，至少男人离开的空档，可以容她喘口气。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不光是她，程北尧对三年前的事也是闭口不提，但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有些事，揭开是血淋淋的伤疤，遗忘却又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是啊，她在逃避，那个男人，何尝不是。
无论出于愧疚，还是不舍，事到如今，哪怕程北尧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她都不敢再相信那个男人一次。
清亮的铃声将姜立拉回现实。
“怎么了？”
是吴广的电话，这个时间点打来，除了广告语的事，没有其他。
“下班前我会过来一趟，到时细谈。”姜立没说她直接找了程北尧本人，只是简单几句，但多少也安抚住了对方焦虑的情绪。
挂断电话时，门口正好传来响动，姜立微微侧身，偏头正想单刀直入朝程北尧开口，可下身突然涌出一股暖流，让她想说的话瞬间变成了一股无形而怪异的僵硬。
程北尧将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却没忽视姜立脸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
“怎么了？”男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