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电梯里的空间好像愈发地显得逼仄起来，方柔的神经也在一点点地绷紧，到最后甚至有了窒息之感。
她不由扭过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眼眸微垂，脸上并无异色，看样子似乎在想事情。
“季医生，我听若希说你要出国进修？”
方柔觉得还是说话能疏解一下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于是率先先开了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略显僵硬，甚至有些不自然。
“嗯？嗯。”听到方柔的声音，季子恒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那恭喜你了！”方柔笑着说道。
虽然之前已经在乔若希那里得到了消息，但是此刻得到季子恒的再次确认，方柔的心里还是禁不住泛起一丝丝苦涩。
“谢谢！”得到方柔的祝贺，季子恒真诚地笑着说道。
“那要去多久？”本来只是为了缓解气氛才选择随便聊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还是不经大脑地从方柔的嘴里冒了出来。
“嗯？哦！应该是三年。”季子恒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不专心的样子，回答方柔问题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迟疑，似乎并没有从自己的思路里完全走出来。
“三年......”方柔听到这个答案，不禁有些喃喃自语。
这么久吗？
方柔之前心里还存在的一丝侥幸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
三年这个时间太长，长的她都有些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
“是的，据说是这样。”季子恒可能以为方柔没有听清，于是笑着确认道。
方柔闻言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柔此刻的异样，季子恒不由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一下子有些变了。
以前的方柔见到他的时候，都显得很兴奋，总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向他的眼神里也都是爱慕，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若希有跟你联系吗？”这一次是季子恒先开了口。
“偶尔会联系。”方柔扭头看了一眼季子恒，笑着说道。
对于季子恒的问话，方柔倒是没有感到太多惊讶，毕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她在那里怎么样？”季子恒闻言，似乎有些兴奋，急切地问道。
“应该挺好的，”似乎能够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担心，方柔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她在那里待了那么久，肯定很熟悉，而且据说学会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哦！这样啊！”季子恒闻言应了一声，似乎是放心了许多，又带着点若有所思。
自从那天把话说开之后，他们就几乎没有再联系过，只是乔若希在临走的时候，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看来事情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没有明说，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以一种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明显感觉到的速度在渐渐疏远，他虽然感到心痛，变得焦急，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感到一阵阵的无助袭遍全身。
原来还想着三年后自己还有机会，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或许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三年虽然很漫长，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要想赢得心爱姑娘的心却似乎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季子恒的心头，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情绪变化，方柔不由扭头看了他一眼。
刚才还显得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好像颓丧了许多，眼神里也突然没有了刚才的光彩。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方柔见状，不由关切地问道。
“没事。”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季子恒淡淡地笑了一下，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不大胆追求？”方柔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她见不得他现在的这个模样。
以她的性子，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管不顾地去追，即便是最后失败了，但是却不会后悔，就比如她现在这样。
季子恒：“......”
许是没有想到方柔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季子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这样放弃的话，你不会后悔吗？”既然已经好不容易问出了口，方柔就打算索性一次问个清楚。
虽然走到了这一步，虽然也很伤心甚至是心痛，但是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怎么也产生不了其他的情绪，心里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
“后悔？”似是是在体会方柔的问话，季子恒不由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还是说你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却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待，不去争取？”方柔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这个话题，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些咄咄逼人。
季子恒闻言，诧异地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印象中的方柔一向都是开朗大方的模样，很少见到她像现在这般强势的一面，而且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一下子就说中了他的心思，甚至是一点也不差，想到这里，季子恒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所以才会被乔若希看穿的吗？还是说乔若希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只是一直顾忌两人之间的情谊，才迟迟没有戳穿罢了？
那这是不是表明，他其实一直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既然二十几年的光阴都没有成功地吸引到她的目光，赢得她的芳心，那么这短短的三年他又凭什么可以做到？且不说他们中间还隔着万水千山。
就像现在，她去了国外这么久，却一次都没有跟他主动联系过。
想到这些，一股苦涩的滋味开始在季子恒的心里漫延，而且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全身。
“你没事吧？”
一直关注着季子恒的方柔，见他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有些难看，突然有些后悔之前说过的话，不禁关心地问道。
也许她的话说的有点重了，毕竟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她又凭什么提起那么私密的话题，还是以那样的口气。
这样想着，方柔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有些懊悔。
“没事。”许是察觉到了方柔的不自然，季子恒扭头看向她，脸上还带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方柔感受到的不是放松，更不是高兴，反而是更加地心疼。
这个男人即便是如此的伤心，看起来是如此的颓丧，却为了让她心安，强颜欢笑。
而她是谁？她只是一个曾经觊觎他，甚至还被他拒绝了的女人，甚至在知道了他的痛苦之后，还在他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的女人。
他不计较这一切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安慰她，这样的男人她怎么恨得起来？怎么会不爱？
“季医生，我......”
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唐突，方柔不禁有些尴尬，她笑着看向季子恒，想要跟他道歉，谁知话才刚出口，“叮”的一声，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走吧。”季子恒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直接笑着开口。
“嗯。”方柔闻言，朝他点了点头，将刚才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方柔已经走出去之后，季子恒这才慢慢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因为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此刻一楼大厅一个人都没有，显得异常地安静，只能听到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大一小的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都怀揣着心事，所以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季子恒突然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