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屠太后不会是有同款的操作吧？
屠太后心情复杂，声音有些嘶哑，坚决否认了：“当年，我让身边一个信得过的小宫女将你抱走。我让她将你抱去南风镇，是要她将你抱给一个普通老百姓收养。可是，那个小宫女没有再回来。后来，我暗中派人去找过你，一直没有找到。四年后，就连另外一个女儿凤君柔也被偷走。两个女儿，我都一直让人暗中寻找，但一直未果。”
苏芷茉听屠太后的声音有些黯淡落幕，也有些伤心，再问：“你可曾后悔过抛弃自己的女儿？”
屠太后又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回答了苏芷茉：“没有。如果从头来过，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苏芷茉也沉默了。屠太后此刻所述，也许都是真话。
凤君天煎好了药端上来，递给屠太后，但却紧抿着薄唇，没有象平日那样殷勤地叫唤她一声母后。
屠太后也不敢祈求什么，接过药就喝了。这两个孩子还能来救她，她心中其实波动极大，只是习惯上，她早就修炼到了泰山崩于前也可以面不改色了。
不过，接过药碗，喝下药之后，她还是说了两个字：“谢谢！”
眼前的女人是害自己母亲十几年，让他兄弟俩分开十几年，弟弟池泽南从小成为乞丐的女人，凤君天有再好的修养，也心里有些疙瘩。
苏芷茉也知道他定是心里不舒服，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这个女人终究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从一出生就被这个女人为了权利而舍弃了，她也兴不起什么母女之情。
苏芷茉带屠太后去泡药浴。终于处理完屠太后，让她休息之后，才回来和凤君天在一起。
暮色四合，霞光隐去。
苏芷茉拉着凤君天的手，看他一张俊脸郁闷的样子，不禁掂起脚尖在他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天哥哥不开心啊？我给天哥哥做食的？饿了吧？”
凤君天每次听到阿芷叫他天哥哥，他有再多的郁闷，也会绽放笑靥：“好啊！我们一起做。”
苏芷茉笑：“对噢！天哥哥的厨艺可不是一般的好。”
凤君天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还是天天帮你做好吃的吧。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做就好。”
“不是说，两个人一起做吗？我给你打下手。”苏芷茉的厨艺很好的，但遇到凤君天的厨艺，她觉得，还是打下手吧。
两个人合作，很快地，他们熟门熟路地采回了足够的食材，然后开始分工合作。他们的食材全部都是素食。苏芷茉对黑峰山上的动物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她在山上一向只吃素。但就算是素食，他们也能做出非常美味的晚餐。
他们一边做饭一边交谈。
苏芷茉在洗菜：“阿君，你是不是无法原谅太后？如果你不能原谅她，也无需免强自己。顺着你的心意就是。从我一出生，她就抛弃了我，她对我实在没有什么恩情。我只当她是个病人。她想要我象个女儿一样孝敬她，我可做不到。”
凤君天：“……”
从小到大，他都叫屠太后母后。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宫尔岚被自己叫了十几年母后的屠沛仪害得那么惨，现在还要他继续孝敬屠太后，那是真的有些免强了。
他们做好了晚餐后，屠太后也泡完了药浴。
于是，三个人在一起用膳。
屠太后这些天来被宫幻雪派人日夜折磨，过了一段非人的生活，此刻面对两个心里对她有些不满，但却仍然以礼相待的孩子，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感触。
她饿得很，吃起来却仍然保持着仪态。但是，不知不觉间，自然也吃多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饿了，她觉得这一顿是她这一生从未吃过的美味和安详。
”谁做的？比宫里厨子做的好吃多了！”屠太后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阿君做的，我打下手。”
屠太后不禁看了凤君天一眼：“你何时练就了这样的厨艺？”这个孩子不是她生的，但她的确花了不少的心血来管教他，培养他。她对他很严厉，但也因此，凤君天学识丰富。如今，也算是治国之才。
凤君天和屠太后对视一眼，心中虽难以释然，但声音倒是极为平静道：“那次我失踪，被郑国公的手下卫京追上这个黑峰山。我在这个黑峰山上受了重伤，是阿芷救了我一命。我在此待了一个月。那时回宫的不是我，是现在和亲雪国的凤君柔。凤君柔是我的孪生兄弟，他不是女孩子，他叫池泽南。现在，他叫端木泽南，是雪国的太子。”
屠太后平静的眸中到底还是掀起了波澜。
她毕竟是屠太后，很快，她便梳理清楚了来龙去脉：“雪国太子。你是宫尔岚的孩子。这么说，宫尔岚是真的做了雪国的皇后。哀家曾派人到雪国去调查。雪国的皇后叫吕珍珠，和宫尔岚长得一模一样。”
“你还派人到雪国去，要是证实吕珍珠是宫尔岚，你还想斩草除根？”凤君天不愤地问道。
屠太后：“哀家并不知道她就是宫尔岚，因为哀家一直以为，宫尔岚已经死了。现在你这么说，哀家才将事情连窜起来。所以，你是和母亲相认了？你的父亲不会是端木羽吧？”
“正是。”
“难怪雪国会退兵。”
“你难过吗？现在，你变成了输家。”凤君天这话可是替自己的父母问的。
可屠太后还是很坦然：“什么输家赢家？要算输赢的话，哀家还应当算是赢家。至少，哀家赢了人生的上半场。上半场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也高不能再高了。再高，也就是做个女皇帝。”
“你原本就想做女皇帝的吧？”
“这些年来，我虽是太后，可南炎国却在哀家的掌中。哀家这些年来早就是女王帝，只是欠个登基的仪式和正名罢了。”
“现在，你是不是很遗憾？”
屠太后一脸坦然，竟然不悲不喜，不怒不忧，仿佛入了禅一样，连说话都是平静的：“没有。成王败寇，古今皆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得之是天意所许；失之需坦然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