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从头到尾都是黑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言子翊。
言子翊差不多算是个死宅，没什么事儿他能在家里宅到天荒地老的那种，这次出来也是挺难得的，还非常愉快地替小二挑选着女装。
一旁的小二脸色更灰了。
他以后一定要赢一次，让言子翊试着穿一次女装。
司垣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言子翊托着小二在花花绿绿的女童衣服专区来回晃悠着。
言子翊到底身体不太好，小二又是个孩子，迟总和时一教授都不放心他们两人单独出来，正好他和时一教授商量事情，就领着他们一起出来了。
言子翊眼光挺高的，看那么久也就挑了两套，然后在小二哀怨的目光下刷了卡结账。
一偏头，就看见小二幽怨到了极点的目光，言子翊轻轻一笑，弯下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就应该多穿点漂亮的小裙子！”
小二白了言子翊一眼，拍开了他的手，不说话。
他总会赢回来的！
三人正准备去吃点什么，司垣让言子翊和小二商量看想吃什么。
“子翊。”言子翊和小二还没商量去吃什么，就听见有人喊了言子翊的名字。
单听着声音，言子翊温和的眉眼都冷了些许。
循着声音望去，不远处就是谢梦晗和言舒雪。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言氏发生的变故，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谢梦晗，面容有些憔悴。
“子翊，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谢梦晗缓步上前。
言子翊微皱了一下眉：“有事么？”
谢梦晗轻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言子翊：“子翊，搬回家住吧，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怎么放心。”
“我觉得现在比以前更安心。”言子翊秀气的小脸没什么表情，神情颇为冷淡。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是一个人，也至少比在言家时受到的照顾要好多了。”
姐姐会盯着他不要忘记吃药，吃饭的时候如果自己没上去她会打电话或者自己来楼下喊他们，睡觉前会给他送一杯牛奶提醒他早点睡不要熬夜，甚至有时候还会用鬼来吓他。
想到这里，言子翊在心中轻啧了一声，竟然还敢用这个字眼来吓别人，姐姐现在果然是有人陪着不怕鬼了胆子也变大了。
“言沉？”谢梦晗皱了皱眉，语气里面有着不加掩饰的嫌恶：“就她和我们的关系，能是真心照顾你么？肯定是另有所图。”
“她图我什么？图我身体不好是个需要照顾的累赘图我先天病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在了？”言子翊看着谢梦晗，语气相当不耐烦，“你可以做不到但别用那种肮脏的心思揣测别人，真心实意我还不至于分不清！”
看着这样的言子翊，谢梦晗神色有些不悦：“这样护着言沉？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你自己又不是没姐姐。”
言子翊看了一眼边上的言舒雪，没说话，但眼中嘲讽的神色半点不加掩饰。
姐姐？
他这辈子姐姐就只有言沉一个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殷红的薄唇有些恶意地勾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口中的这位姐姐前段时间可是将我赶出了言家，让我永远不要回去。”
闻言，言舒雪狠狠地瞪了言子翊一眼，她分明就是被气到了随口那么一说。
谢梦晗沉着目光看向了言舒雪。
言舒雪有些委屈地解释：“妈，我当时就是被气到了，子翊明知道你当时住院他自己也去了医院，竟然都不去看你一下，我一时气急才会那么说。”
言子翊也懒得看她们母女俩搁那儿表演什么母女情深，反正无论是什么事，言舒雪只要一解释肯定就会相安无事。
言子翊虽然性子温和，但也是对人对事，不怎么耐烦地看向了两人：“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没事我就回去了，姐姐肯定做好了饭等我回去。”
“关于你的身体，我们谈谈吧！”谢梦晗道。
“没什么好谈的。”言子翊看都不看她们，牵着小二就准备离开。
“你就不想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么？”谢梦晗看着他欲离去的背影，问了句。
司垣带着小二在玩具城逛着，言子翊等人去了一个就近的茶厅。
“什么意思？”言子翊看着谢梦晗，直接问。
谢梦晗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言子翊，缓缓道：“子翊，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妈不是不爱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合适的心脏源。”
“难道不是因为爸他想要一个健康无虞的儿子么？”言子翊没什么情绪地反问，即使是喊一声爸，也没得多少感情。
从他有记忆起，大部分就都是自己一个人，就算身边有人，也多是家里的佣人保姆，而非自己的父母。
按理说身为家里的小幺，身体又不好，父母更多精力应该是放在自己身上，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只能看到他爸妈在工作之余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言舒雪的身上，这样那样的培训班陪着，练琴陪着……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他总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
喧嚣热闹幸福美满是他们的，而他是一个人。
时间久了久了，就也没抱什么希望了。
谢梦晗被噎了一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缓缓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开始准备手术以及一些相关的事宜。”
就算是心脏源还没到手，可真的要进行手术有很多事情要提前准备。
言子翊微蹙着眉，没说话。
“其实真要说起来，你和言沉关系那么好也不是没有缘由，我，你爸，舒雪，言沉，我们几个人中就她心脏和你匹配度最高。”谢梦晗说这句话，也是有那么两分试探的意思。
闻言，言子翊脸色瞬间就变了，豁然起身，身子都倾过了大半张桌子，连带着桌子上滚烫的茶都泼洒了一桌，顺着桌沿流到了谢梦晗的身上，她被烫地刚想起身尖叫，但一对上自己儿子如狼般狠戾的目光，竟然有些大气都不敢喘。
“你敢打她的注意试试！”言子翊贯来温和的眼眸此刻一片阴鸷。
谢梦晗大约也没料到不过一句话对方反应这么大，她还没说话，一旁的言舒雪只能好言解释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们能对一个大活人打什么主意，再说了，都已经找到可提供的心脏源了。妈是在你小时候给我们所有人做了心脏匹配，确实是言沉匹配度最高，今天只是觉得你们关系的确是好才这样一说。”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要是真的打言沉的主意，小时候不是更方便，何至于到现在。”
言子翊的目光依旧冷漠而又阴鸷，最后狠狠道：“最好如此！”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言子翊离开的背影，言舒雪微蹙着眉：“妈，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谢梦晗抽出纸将身上的茶渍擦干：“我没想到子翊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言舒雪轻哼了一声：“你我还有爸爸，只怕我们三个人加一起在言子翊心里都抵不上一个言沉，”停顿了一下，又故意道，“子翊很早之前就知道言沉是女孩子，却不故意告诉我们，如果不是他们有血缘关系我都要才子翊是不是喜欢言沉了。”
谢梦晗神色一冷：“不许胡说。”
言舒雪撇撇嘴：“好嘛，不说就不说。”
另一处，言子翊倒是没了再闲逛下去的心思，找到小二和司垣后直接回了清水华庭。
司垣将他们安全送达之后也就离开了。
“小二，你去和小鱼干玩着。”言子翊对小二道。
小二乖乖巧巧地过去了。
“姐，姐夫。”言子翊皱着眉，挺认真地看着两人。
“嗯？”言沉也看向他。
言子翊紧抿着唇，小孩儿别别扭扭了半晌，甚至都不敢去看言沉和姜迟，压低着声儿道：“我今天见过我妈和言舒雪了。”
似乎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言子翊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拇指到小拇指都挨个儿捏了个遍，才看向了言沉和姜迟：“姐，我妈说我们心脏匹配度很高，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
他不知道会不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妈是没什么脑子和手段，但是谢老太太就难说了。
闻言，姜迟眼眸危险地眯缝着，眸底神色弥漫着诡谲邪气。
言氏都那般乌烟瘴气了，谢梦晗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对小时哥哥不利？
啧，果然还是太闲了么？！
言沉微挑了一下眉梢，然后看向了言子翊，淡声道：“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提醒。”
言子翊默默地看了一眼姜迟，想了想，还是伸手抱住了言沉，语气有些低沉：“姐，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和他们没关系，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他的话语很轻，但却极为认真。
他在言家十多年，一直犹如过客。
言沉任由对方抱着，伸手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轻轻一笑：“我知道，我永远都是你姐姐。”
她对言家是没有一星半点的留恋，唯独子翊，对她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弟弟。
“咳咳！”柠檬精不满地轻咳了两声。
言子翊抱着言沉，在她的耳边明明很小声却还是故意在姜迟可听到的范围道：“姐，你娶回家这个么柠檬精，不酸地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