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借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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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把师娘许给你

    他眼光一凝,死死盯着李福根:“我把你师娘许给你。 .”

    “什么?”李福根身子重重一震,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把月芝许给你。”苛老骚又说了一遍,牙齿咬着,眼中有一种凶狠的光,仿佛一个守财奴,要把全部的财产交给另一个人。

    “师父。”李福根这下听清了,也听呆了。

    师娘,那个月亮一般的女人,李福根只要想到她,就觉得眼晴都睁不开,直到今,要把她许给他。

    “但是,你跟你师娘生的第一个崽,要姓苛,跟我姓。”

    “师父。”

    李福根彻底明白了,苛老骚是说真的,他急了。

    “你不会死的,我带你上去。”李福根心中一急,突然不知哪来一股大力,左手扯着柳枝,右手一下深深的插进河堤里,这下借到了劲,他一弓腰,把苛老骚扯上来一截。

    李福根心中一喜,左手上却突然一松,那根柳枝一下子裂开了,只剩一点点皮吊着。

    “天意如此,你是狗王。”

    苛老骚嘎嘎一笑,突地松手。

    他手松得毫无征兆,李福根大惊之下反手急捞时,只扯下苛老骚一把头发,洪水一卷,苛老骚身子一下没了影。

    “师父。”

    李福根惊叫。

    苛老骚身子却突然从水中窜了起来:“应我?”

    这一刻,他的眼光是如此凶悍,李福根不由自主,哭叫道:“我答应你。”

    苛老骚好象是憋着一口气,李福根一答应,他气松了,嘎的一声怪笑,一下给卷进了水中,再没有露过头。

    只有那一声怪笑,回荡在水面上,那声笑是如此的怪异,李福根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师父。”李福根哭叫一声,不知哪来一股力,双手插进堤岸里,交错着爬了上去,顺着河岸往下跑,希望能看到苛老骚,可洪涛滚滚,雨也越下越大,再没了苛老骚的影子。

    苛老骚的尸体,后来是在下游二三十里的地方找到的,挂在一株老树根上。

    出殡,下葬,第二天雨就停了,是有煞,第三天就下葬了。

    吴月芝哭得很厉害,小小不懂事,妈妈哭他也哭,吴月芝的娘段老太过来了,段老太抱着也哭,到是李福根抱着不哭。

    李福根有些呆傻。

    师父死了。

    师父还把师娘许给了他。

    这天大的变故,让他脑子里一团浆糊。

    然后他还发现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他听得懂狗说话。

    是的,往日黑豹含义不明的叫声,这会儿到他耳朵里,变成了可以听得懂的话语。

    他听得懂黑豹的叫声。

    听得懂小花的叫声,哦,小花是隔壁张麻子家的花狗。

    他听得懂大黄的叫声,听得懂老九点的叫声。

    村里所有的狗,它们的叫声,他都听得懂。

    也就是说,他听得懂狗语。

    这个还好说,因为以前他看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叫公冶长的人,听得懂鸟语。

    听得懂狗语,和听得懂鸟语,在性质上是一样吧,所以李福根还觉得自己没有变态到独一无二。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恐怖,他从黑豹它们的话里听到,它们叫他为狗王。

    每一只狗,只要远远的闻到他的气味,都会恐惧的趴伏在地,或者夹着尾巴远远逃开,或者仰面朝天躺倒,这是狗类表现绝对臣服的意思。

    “可我是人,不是狗啊,我为什么成了狗王?”

    李福根想哭。

    他又想起了苛老骚临放手前的那句话:天意如此,你是狗王。

    也记起了在白长子家里那夜,做的那个梦,他变成了一条狗,站在万山之颠,纵声长啸,四野八方,无数的狗趴伏在地。

    所有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以至于让他有些恼恨起苛老骚来,苛老骚叫他狗王,明明是知道些东西的,可就是不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就是三个蛋蛋,李福根估计,自己之所以生了三个蛋蛋,应该跟吃下的那粒狗王蛋有关,后来的一切,狗王梦,听得懂狗语,以及黑豹他们叫他狗王,应该也都是狗王蛋的原因。

    “第三粒蛋蛋肯定就是狗王蛋,阉出来,我就不是狗王了,也不会再听得懂狗话了。”

    李福根下定决心,要自己给自己动个手术,取一粒蛋蛋出来。

    他不害怕,也有信心,平时阉狗阉鸡,很简单嘛,自己摸着也简单,就那一层薄薄的春袋,割开皮,取掉一粒蛋蛋,然后再缝上不就行了,最多去打几天消炎针,多简单的事情。

    出了头七,家里慢慢安生下来,李福根也下了决心,吃了两天素,辣椒都没吃,要准备动刀了,黑豹却告诉他,段老太看他不顺眼,要赶他走。

    “那个死老太太赚你吃饭吃得太多。”黑豹气愤愤的,不是叫,而是用一种低沉的呜呜声告诉李福根:“说没有道理养着你,必须要赶你走,三千块钱也一分不退。”

    段老太家在三十多里外的老樟村,不过苛老骚才死,段老太当然要多住一段时间,她跟吴月芝私下里说话,李福根是听不到的,但人防人,不会防狗,谁会注意边上一条狗啊,加上狗的耳朵又尖,哪怕屋里说话,屋外也能听到,所以黑豹就知道了。

    黑豹的消息,让李福根有些慌了手脚。

    照道理说,苛老骚死了,李福根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吴月芝这里,走是应该的,最多最多,吴月芝讲理的,退他一点学徒钱。

    可在黑豹给他通风报信之前,李福根根本没想过要走的问题。

    在心底里,他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这里有吴月芝在啊,这时才突然想起,他不是这个屋里的,苛老骚在,还有个学徒的名份,苛老骚不在了,他不可能跟着吴月芝啊,必须得走。

    可李福根不想走,不仅仅是自己心底舍不得吴月芝,而且,苛老骚也把吴月芝许给了他,他也答应了苛老骚,跟吴月芝生的第一个男孩,要姓苛的。

    他无法想象,看不到吴月芝的日子。

    可是,他却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李福根想不到办法,就问黑豹,黑豹也想不到办法,却说:“我去问问村头的老四眼吧,它在我们一群里,从来自号智者的。”

    老四眼是村头店王跛子家养的一条老狗,养了有十多年了,眼晴上方两点黑,看上去象有四只眼晴,李福根见过一次,没想到居然是狗中的智者。

    李福根也是病急乱投医,答应了。

    黑豹屁癫屁癫的跑了去,回来告诉李福根,老四眼有些怕了他,不敢来见李福根的面,不过出了几个主意。

    村里的店,人来人往的,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老四眼活得年头长了,见得人多,听得事多,随便就可以找几个现成的法子来。

    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装做中煞,说苛老骚的魂回来了,上了李福根的身,然后就借苛老骚的嘴,让李福根留下。

    李福根一想,也是个主意,虽然他打死也不愿骗吴月芝,可骗骗段老太,他没有什么心理障碍,跟了苛老骚大半年,苛老骚说话的腔板,他也能学得来,即便不完全象,五六分是有。

    黑豹这时却又告诉李福根一个消息,苛老骚有一坛银元宝,是以前巡诊时,在一座雨后荒塌的老坟头里发现的,苛老骚拿回来后,埋在屋后的桂花树下,连吴月芝都不知道。

    不过苛老骚瞒了人,却没有瞒狗,所以黑豹是知道的。

    “老四眼跟我说,大王装做中煞,然后报出这个秘密,段老太不信也要信,只要她信了你是苛老骚,你再借苛老骚的嘴说让你留下,她自然就没办法赶你走了。”

    “这个主意好,不愧是狗中的智者。”李福根一听,也不禁点头赞叹。

    黑豹传报消息,吴月芝不好开口,段老太在逼她呢,如果吴月芝不开口,段老太自己就要开口了。

    李福根本来还有些犹豫,骗吴月芝,他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到这个份上,不采取行动,真等段老太说出赶人的话来,他再装苛老骚上身,就有些假了。

    李福根决定采取主动,第二:“姐,打扰了这些日子,我也该走了,临走前,我想再给师父上柱香。”

    吴月芝不喜欢他叫师娘,叫老了,所以私下里,都是叫她姐。

    听说李福根要走,吴月芝好看的眼晴里,流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不过她看一眼边上的段老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你师父去了,也是没缘份,记着姐,以后有空的时候,来姐这里看看小小。”

    说完,她又想起件事:“还有那个学费,说是三年的,一年不到,加上餐费什么的,就收你一千块吧,我退两千给你。”

    听说退钱,边上的段老太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但吴月芝根本不看她,自己起身到里屋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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