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前夜,她变成了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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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金册落)

    玉梨苑。

    在宁青青的强烈要求下, 谢无妄将案牍搬出西厢,置于东面书墙下。

    他处理公务,她倚着廊柱坐在一旁, 正大光明地偷看他。

    他提笔批阅公文的模样倒是不像书生――书生没他这么不耐烦。他皱着眉,时不时嫌弃地轻啧一声,将批好的文书扔到一旁,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拉低了他的智商。

    如今世间已无妖魔作乱。

    那场惊天大战之后, 整个修真界如同退潮之后的海滩, 每一块礁石都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光明的、阴暗的、正义的、龌龊的, 一览无余。

    谢无妄用一场杀戮盛宴血洗了修真界, 旧恶除尽, 新恶未生,至少在数百年间, 这个世界将风平浪静, 各门派休养生息、闷头发育。

    这位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天下共主自然也悠闲了许多。

    平日在家中处理公务即可,每月只有一次大朝会, 需要前往乾元殿。

    宁青青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看谢无妄。

    看他冷白俊美的脸,看他修长如竹的手, 看他藏在衣袍下那结实硬朗的身躯。

    他不耐烦处理公文, 但在办正事的时候,他总是极致专注的。

    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停地用眼风撩他,他也无知无觉。

    认真专注又好看的男人,哪哪都是蘑菇最喜欢的样子。

    伴着他落笔的‘沙沙’声,她取出一块玉梨木, 捏着小刻刀,一点一点描摹他的容颜。

    他雕了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小木人, 她就要尽快把他刻出来,省得“她”孤零零的可怜。

    “簌簌簌簌!”

    他的眉眼鼻唇渐渐变得清晰分明。

    她左右看看,由衷地觉得自己当真是雕工了得,寥寥几笔,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便活了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影子罩在了她的身上。

    专注的蘑菇继续埋头干活,落下最后一刀,满意地吹走木屑,抬眸,发现谢无妄已站在身旁不知道看了多久。

    “完事啦?”她弯起眼睛。

    谢无妄的视线离开木人,慢慢落到她的脸上。

    “刻我,不会难过了?”他轻声问。

    轻飘飘的声音,像压抑,又像是失控。

    他的黑眸极深,好似藏了一个噬人的幽暗深渊。

    宁青青被他盯得有一点点心惊。

    她想起上次在大木巢中,她不愿意刻他,而是刻了只板鸭。

    那时他曾自嘲地问她,他难道连畜生都不如?

    脑子一抽,宁蘑菇怔怔开口:“畜生不及你。”

    “……”

    这话说出来,连她都想捶扁自己的蘑菇脑袋。

    她及时亡羊补牢:“你是禽类!”

    似乎还是不大对劲……

    “哦,禽、兽。”谢无妄精致的唇角稍微勾起少许,慢条斯理地道,“那可不能让阿青失望。”

    身上的气势更是沉得骇人。

    她细而软的手腕被他攥住,他将她拉起来,旋身,重重摁在了书墙上。

    手指抵住她的唇。

    他微眯着长眸,压低了声音,语气温存而散漫:“我记得,在书墙上无论如何吻你,都不会难受?”

    她的小心脏非常不争气地乱跳起来。

    他凑近了些,撤去手指,却并不吻她,只是将她囚在他的胸膛与书墙之间,非逼着她回答不可。

    “阿青,我可有记错?”

    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既能用他的气息和味道惑乱她的心智,又不显得暧-昧,只待愿者上钩。

    她的脸蛋越来越烫。

    “唔。”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其实现在无论他如何吻她、在哪里吻她,她都已经不会难受了。

    “那我们试试?”他的声音更哑了三分,垂下头,呼吸沉沉落在她的耳畔,缱-绻之中,染着些意味深长。

    “嗯。”单纯的蘑菇害羞地抬起双手,扶上他宽阔的肩。

    她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嘀嘀咕咕的念头――又不是没亲过,有必要特意用这么勾人的语气问她吗?

    他低低地笑着,抬手抚了抚她的面颊,黑眸闪过暗沉的幽光。

    让她有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错觉。

    薄唇落下。

    初时和风细雨温存轻啄,不多时便露出了真面目,攻伐辗转,都是最精湛强势的模样。

    她的呼吸被掠夺殆尽,唯一能抓住的,便是属于他的气息和冷香。

    她并没有散成菌丝,但身体却是绵软软地贴着书墙快要滑落下去。

    她揪住他的衣裳,同时借着他手掌的力道来站稳。

    他低沉地轻笑着,一点一点将这只自投罗网的蘑菇彻底禁-锢在怀。

    片刻之后,蘑菇骤然睁大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

    他、他……

    他说试试,原来不是亲吻吗?

    试的是……

    待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已是骑虎难下。

    自她从昏睡中醒来,他与她亲近总是和风细雨,极尽温柔,不曾想今日一个小木人,竟就让他露出了禽兽本质。

    大手将她搓圆捏扁之时,她的后背亦是不自觉地向上一蹭,从两行书架之间擦过。

    “唔……”

    惊呼声被这个深渊般的男人吞没。

    他绝不温柔,书架上存放的金册子一本接一本掉落下来。

    他亲手所制的稳固书墙开始摇摇欲坠。

    片刻,他停下来,重重啄了下她的唇,退后少许,定定盯着她的眼睛:“乖阿青,当真是好了。”

    语气中的晦暗兴奋和跃跃欲试令她心惊不已。

    他坏笑两声,缓缓退离,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两次闪逝,踏入主屋,直奔卧房而去。

    把她压进云丝衾时,他忽然眯了眯眼睛,眸中露出纠结思索的神色。

    一时未有动作。

    宁青青紧张地等待了片刻,没见他亲下来,不禁奇怪地偷偷睁开一丝眼缝。

    只见谢无妄狂乱的黑眸中浮起一抹清明,薄唇微抿,视线落向她的脑袋上方,像是在艰难地思考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怎么了?”她惴惴不安地问。

    他抬起手指,抚了抚她的头发,问:“头发不难受吗?”

    宁青青:“?”

    她茫然眨了眨眼睛,探究地望进他的眼底,想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藏着什么深意。

    半晌,一无所获。

    头发?什么头发?头发为什么会难受?

    难道是……‘一根头发都不愿伤你’的意思吗?

    她弯起了眼睛,心中充盈着丝丝甜蜜。

    望着他俊美的面庞,她的心脏越跳越快。

    方才闹了一半,害得她不上不下。

    她想他。

    看走马灯的时候便想进了骨缝里。

    想那些放肆恣意。

    “不难受!”她抬起手,勾住他坚实的肩颈,“我……很喜欢!”

    谢无妄恍若未闻,大手一探,把她的头发从身-下挽出来,置于枕后。

    左右看看,又将这一把秀发塞回了她的背后。

    他极认真地问她:“从前头发究竟是如何放的?”

    这个问题他已经琢磨了数日,始终未能找到答案。

    宁青青失笑:“当然是……是……是?”

    怔住。

    她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严肃。

    “嗯?”他的黑眸中满是求知欲。

    蘑菇愕然张口:“……我也不知道啊!”

    她把头发压到身-下,平平整整地躺好,略微感受一二,便觉不对。

    如芒在背不说,只要稍微动一动,便会把它们压折了。

    她抬头,将一头乌发挽到了枕上,左放放、右放放,都不得劲。

    她无辜地望向他:“从前究竟是如何放的?”

    一人一菇对视了许久。

    她气咻咻:“你照顾我这么久,怎会不知道?!”

    谢无妄乐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何要知道。”

    她转了转眼珠:“那你呢?你睡觉的时候头发又是如何放的?”

    谢无妄挑眉微笑:“我不睡觉,没有懒人的烦恼。”

    宁青青:“……”

    她恼羞成怒,扑向他,搂住他的脖子,张口去咬他肩膀。

    闹着闹着,渐渐就变了味。

    续上了书墙时未尽的缱-绻。

    放开了手脚的谢无妄,让她又爱又怕。

    她的手指被他牢牢扣住,识府也被他用元火封了。

    纤细手指凌空画圈,他视而不见。

    呜嘤声溢不出他的唇线,挣扎扑腾也只是锦上添的娇花。

    等到他撒开手时,她窝在云丝衾中,感觉自己比一滩菌丝还要柔弱无助又可怜。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呜呜嘤嘤地抱怨,“谢无妄你要吃人吗!”

    谢无妄愉快的笑声可恶得要命。

    “不吃人,吃蘑菇。”他挑着眉,坏入骨髓,“烙铁串起蘑菇,烤着吃。”

    宁青青:“!!!”

    谢无妄哈哈大笑,探出长臂揽着她,重重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至于头发究竟该放在哪里?

    谁还有心管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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