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宇书房，桌前，两人分两边坐着，四目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闻宇见司沉坚定的样子，有被他看得心虚，也有些……压迫感？
奇怪，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司沉看一个人，除了温柔舒服和礼貌以及疏远，还会有压迫。
“明月她是真回秋家了。”闻宇觉得自己撑不到最后，先低头认输。
他怎么能不相信呢？这话听起来多真诚！
而且吧，司沉以前也不是那种喜欢追问到底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是不肯放手？
“在很多年前，你就知道我的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东西。”之前才会……
才会？
司沉愣住，放在腿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又想不起来了！
“我是知道，可我又没骗你！”闻宇挺直脖子，就算被拆穿，他也打算把这句话进行到底！
神色微变，司沉注视着闻宇，没有接话。
闻宇被司沉盯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
“你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是真的。”盯着他看，他也不知道。
“你和你太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会连他和他太太认识的情景他也不记得了，难道当时那个人也在？
闻宇震惊，“你不记得了！”
这也能忘啊！
司沉皱眉摇头，“不记得。”
闻宇无语了，说好的兄弟呢？这都不记得了？
“不然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们再谈？”赶紧回去休息吧，他明天还要上班！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和我有什么关系？”司沉面无表情问。
他不关心这些。
闻宇：……
重点不是有关系，是他不想说好么。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司沉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打算在这住下啊？”闻宇跟着站起，困惑看着他。
这么晚了，他就在这住下呗，明天早上再回帝都。
“明天还要上班。”司沉头也不回离开书房，径直走出闻宇的别墅。
闻宇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不是他不说，实在是明月再三交代说不能见，他也不知道原因，不过明月不想见那就不见吧。
司沉走出别墅，停步回头，望着这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别墅，他感觉到自己在这里还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司机开车停到司沉面前，又匆匆下车打开车门。
司沉又看了一眼，才上车离开。
闻宇站在阳台上目送那开出去的小车，长长叹了口气，司沉似乎变了。
楼上的身影悄悄下楼，猫着身体往房间里张望。
走了。
秋明月呼出口气，双手负在身后，昂头挺胸走进来，见闻宇站在阳台不动，她走了过去。
“愧疚啊。”骗了兄弟。
“嗯。”闻宇点头，有点。
“以后对他好点，补偿他。”秋明月笑着撞了撞闻宇。
闻宇扭头过来，眼珠子一转，“那今晚你好好补偿我！”
说完，他抱起秋明月冲进了卧室。
无人小巷，寂静无声。
秦落推开那扇残旧的门，墙边打瞌睡的老人睁开了眼睛，没看进来的人是谁，便朝厨房走去。
“客人要吃什么？”苍老的声音传开。
“小龙虾！”玄北跳出来！
老人不再说话，回到厨房默默干事。
秦落找了个墙角位置坐下，见玄北盯着镜子，她瞥了一眼。
镜子里，司沉坐在车上，双眸轻合，闭目养神，看他闲然自得的样子，要不是一身常服都要以为他是出来参加派对的。
这人的气质，太好了些。
玄北发现了秦落这一眼，挪动了一下身体，把镜中的画面推到秦落面前。
“你看看你，就是不去见他。”他虽然忘了，但留在心里的痕迹没有抹去，他不知道记忆是什么，就是在一直找。
秦落拿过镜子，看着镜中的人，嘴角弧线上扬，“我去见他，他就不是过完普通凡人的一生。”
既然是弥补，那自然是要严谨些。
说好了一世凡人，那就是一世凡人。
“他到处找记忆又想不起来，你觉得这算是普通凡人的一生吗？”玄北迟疑问道。
为心里的那个身影，追寻一生。
“那把记忆还给他？”秦落反问。
“我不知道。”玄北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落放下镜子，“那就让他自己选。”
想起还是不去想。
补偿，也要让他有所选择，他都没有选择过就为他做出决定，对他而言的确也是不公平。
之前秦落抽走司沉的记忆，是想着他就算想起点什么，也不会去找，暂时放下，平平淡淡过着普通人碰触不到的生活。
既然他一直在找，先找了颜然又找秋明月，让他再继续找下去，他如何过完这“普通”的一生。
“他要是想来，又来找你呢？”现在还没想起，就来到处找，想起来肯定还会找。
“让他找。”身为凡人的他要能见到她，除非是她自己现身，否则……他不可能再见到她。
玄北站起，“我这就去办。”
秦落按住了她，“着急什么，他不是要回帝都，等我们吃完宵夜他都还没回去。”
玄北又坐了回去，“也对。”
不着急不着急。
很快，老人端着一盘小龙虾放到了桌上，随手又拿出一盘超大份量的海鲜，摆盘肯定是没有，份量绝对是足够。
老人这次没有回厨房，在秦落对面坐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沧桑的笑容，“秦姑娘很久没来了。”
“还要等？”秦落不答反问。
老人点头，“等。”
秦落笑了笑。
老人拱了拱手，起身又要走进厨房。
秦落拿起小龙虾，熟练剥壳，头也不抬说道：“你的东西我还留着。”
“不必留着。”老人说完走进厨房。
他不会后悔，他会一直等下去。
玄北歪头，目光在秦落和老人之间来回扫过。
“他也来找过你？”知道秦落的山主身份，玄北就算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也知道他们对话是什么意思。
“嗯。”
“他要什么？”
“活着，等一人。”
玄北张嘴，还想问他能等到吗？又把话咽了回去，这不是她们该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