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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第 15 章

    

    

    闻言,眼看着池矜献抬脚就往陆执那里走,戚随亦伸手拉都没能来得及,只能在后面气得捶胸顿足。

    他吭哧吭哧地说:“凭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你是现金的谁啊。”

    陆执视线越过前来自己身边的池矜献,将略带不屑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戚随亦身上,没说一句话。

    后者看看他,又看看已经到了他跟前的没出息,瞪眼一噎,翻着白眼儿开始捋堵在胸口的闷气,不再自取其辱。

    要不是他小侄子真的喜欢他喜欢的不行——虽然池矜献的喜欢毫无道理。戚随亦一直觉得陆执就像个狐狸精,专门勾人的,但这狐狸精还挺高冷,谁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池矜献告白追人期间戚随亦不方便打扰,不然这没良心的侄子就会跟他爸告状说自己欺负他,否则戚随亦绝对能上去揍陆执一顿。

    “陆哥,怎么了呀?”池矜献站在了他面前,问道。

    陆执霎那间将还在别人身上的视线收回,但也没看池矜献。

    他垂着眸子,好像是在看地面,又好像是在看其他地方,明明刚刚喊人过来的是他,这时候人真的来到了他的跟前,他反而没话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只好临时在脑海里搜刮。

    但这个过程并不好受,明明才过去了五秒,可他的表现却像是已经思考了一个小时,眉头都轻蹙起来,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烦躁。

    池矜献看见、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以为还是刚刚的事情,连忙开口小声说:“陆哥,我以后不‘啵’了,你别生我气。”

    陆执没有很快接话,但一秒钟的微顿过后,他的视线从虚无的地方落在了池矜献的脸上。

    两方对视几秒,好像突然寻找到了话题,陆执无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书包带子。他阴霾着面色,“嗯”了声,语气前所未有地冷淡:“没有下次。”

    说完,也不说他喊人过来是为了什么,抬脚掠过人就走。

    池矜献心里一紧,手指微伸想去拽他,打算再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临到了又不敢,手就老老实实地垂在了身侧。

    而这一思索斗争的时间,陆执早走出去好几步远了。

    看他走了的戚随亦立马过去拉着池矜献也抬步就走。没想到前面的陆执却又突然停下步子,重新回转身来。

    待池矜献看到他停下而眸子微亮的看过去后,陆执不明所以且稍稍强硬地说了句:“回家洗衣服,太脏了。”

    言罢,不等人回话,便迈着宽大的步子越走越远。

    池矜献还停在原地发懵,待人走远了,他才“嗯?”了声,低头疑惑地去看自己衣服。

    校服规规矩矩,连拉链都拉到脖颈了,浅蓝的地方浅蓝,像蓝天,纯白的地方纯白,犹如白云,没有一点脏污。

    看完前面他又扭着脖子往后看,最后还卸下书包递给戚随亦抱着,自己则拉着身后的衣服试图抻到前面查看。

    好一会儿后,池矜献自言自语:“我今天才换的新校服,不脏啊。”

    说完觉得自己亲妈眼,抬头看戚随亦,问:“小叔,我衣服脏了吗?你帮我看看。”

    戚随亦也纳闷儿,将他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没有啊。”

    回答完他心里一咯噔,突然福至心灵似的,心道,陆执这狗币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无从考究,但越想越像那么回事儿,戚随亦把池矜献的书包扔回他怀里,脸色都垮成了面无表情。

    他又想,此生他与陆执不共戴天,有他在一天,陆执就别想进池家的门!

    池矜献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没从校服上琢磨明白哪里脏了,就开始问:“你说我又在论坛上火了?怎么火的?”

    闻言,戚随亦反手将自己手机给了他。后者狐疑地接过,却只在看了一眼就又吓得把手机扔了回去!

    楼主:

    一楼二楼三楼,池矜献只粗粗掠了一眼,楼里都说了什么一句没看清,就知道有很多楼。

    但标题和主楼他看清了!没一句是真的,但“啵啵”确实是他亲出来的,无限羞耻再一次勾住了池矜献的脖颈和他拥吻,把他弄得面红耳赤。

    “假的!这假的!”他脸颊冒烟,看起来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怎么瞎传啊,真是。”

    幸亏池矜献从来不逛学校论坛,不然肯定能被造谣出病来。

    “任何事情经过几百张嘴的加工,真的也能变成假的,假的还能变成更离谱的。”戚随亦把手机收起来,知道追人狂魔池矜献还是有分寸的池矜献,就不那么急了。

    两年下来,不认识池矜献的对他的传言都挺离谱,今天只不过是又加了一件而已。

    “那陆哥如果看见了,会不会更生气啊?”池矜献漂亮的眉毛微一耷,愁坏了。

    毕竟刚刚陆执还因为这件事警告了他说“没有下次”。

    戚随亦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烦,闻言愤然闭嘴,安心做哑巴。

    而池矜献只在想,不知道一会儿到家了给陆哥发消息,陆哥还回不回。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七点到家,到晚上9点,陆执的聊天框里都没发来新消息。

    池矜献就盯着只有自己在说话的聊天页面,唉声叹气。

    七点十分。

    现金池:

    七点二十分。

    现金池:

    七点半。

    现金池:

    八点。

    现金池:

    八点二十分。

    现金池:

    八点半。

    现金池:

    9点。

    现金池:

    池矜献趴在床上玩手机,对面始终没一点动静,他不难过也没不开心,就是愁。

    发愁的同时,他还心想,从追人开始,小鹿一直是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两年了小鹿就犹如特别了解陆执似的,给出的建议都很实用。所以实在没想到,小鹿竟然也有预测错误的一天!

    如此想着,池矜献就打开了小鹿的聊天框,打算给他讲讲今天又有趣又让自己发愁的事。

    但消息过去之后——

    竟然也是石沉大海。

    因为生病,所以经常说自己很闲,每次都几乎秒回他消息的小鹿今天突然不见了。

    池矜献心里泛起了丝担忧,爬起来坐直身体又给小鹿发了几条消息,都没人回。

    小鹿没说过他在哪里,小鹿不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小鹿说他生病了……

    不知为何,池矜献心里一点儿都安定不下去了,立马开始给小鹿打电话。

    密闭的健身室里响起突兀的铃声时,陆执正呈大字型地躺在地上,身下和周围全是明显被汗水洇湿的痕迹。

    他胸膛剧烈起伏,不算淡薄看起来却极其薄情的嘴巴都干燥的似乎要起皮,额发全被汗水打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鬓边,有一股要濒临死亡的精致。

    铃声一直在响,他没动,看起来也没想动,最后被烦得眉头皱起来,走过场似的抬起手腕,运动过程中提醒自己不要太暴力的智环上显示出了打电话过来的联系人名称。

    陆执一怔,像是要看着它出神,但身体却先行一步爬起来去找手机。

    声源就在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但桌上、地上、器材上,全都没有手机的影子。

    找了几秒后,似乎全部的戾气都要附着在身上,陆执满脸的冷沉,最后似是没控制住,抬脚一下子踹翻了眼前的跑步机。

    “咣当”一声巨响,整个地板好像都在震颤,但唤回了一点人的神智,也将陆执的思绪从下午放学门前的画面里拉扯出来。

    戚随亦和他是发小,戚随亦等他一起回家,戚随亦叫他他立马就过去了。

    戚随亦来之前他还在说你生我气吧,但不要不开心,戚随亦来之后他的话就已经变成了你别生我气。意思是随便不开心,我不管了?

    陆执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直到不知道为何掉在角落还倒扣在地面的手机终于放过他裸露出来——进健身室之前他把校服脱了扔在地上,力度太大可能导致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去。他才整个人一放松,在铃声彻底偃旗息鼓之前,扑过去跪在地面将手机捡了起来,狠按接听。

    按完他又发觉,其实智环就可以接听。

    那边已经传出了声音:“小鹿!”

    语气急切,情感浓烈,好像他口中的名字是他在世界上最关心的人。

    陆执沉默。

    楼下艾多颜正在客厅和陆湾通电话,被刚才楼上某间房里传出的巨大动静打断了话音,眼睛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上面。

    管家站在一旁道:“不知道大少爷怎么了,陆先生不在,艾先生要去看看吗?”

    艾多颜收回视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说道:“你前主人的儿子想看就去看,陆执不待见我这个家没人不知道吧。”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又似乎有些刻意。

    反正陆自声不在。

    电话那边问:“小爸,怎么了?”

    管家微一福身,道:“艾先生严重了。”

    艾多颜说:“没事儿湾湾,楼上可能闹耗子。”随即便和陆湾重新说笑起来,从沙发上站起身上楼回卧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疯子。”

    —

    健身室里的陆执还没出声,池矜献只听见那边一点也不匀称的呼吸,好像经历了什么痛苦一般,他心一紧,说道:“小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陆执低头把两个号的所有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

    ……他和陆执说了晚安,却和小鹿打电话。

    陆执把通话界面调出来,又打开智环,一如既往地在声音处理器上点了两下,把音色的声调往上调了一个度。

    原本过于冷淡的声音转瞬间就变得温柔平和,似能溢水。也或许是真的变得温柔了。

    “能。”他说,“小池。”

    池矜献和小鹿很少直接通电话,几乎每天只软件联系——小鹿不太喜欢。但也通过几次。

    小鹿的声音很温柔,和他聊天的跳脱模样一点都不一样,原本池矜献还以为小鹿的性格和自己差不多,后来见面未果,通过电话聊池矜献才发现对方是很温和的性子,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听着自己记忆里的音色,池矜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发觉不太对。

    今天的小鹿依然温柔,可呼吸真的太不规律了。

    池矜献道:“我找你了你不回我,你又一直在生病,我就有点担心,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想打电话再找找你。”

    陆执道:“嗯。没事。”

    “你怎么了啊?”池矜献轻轻问出声,唯恐惊扰了他的病会让他疼似的,“是不是忙呀?”

    “……不忙。”电话两边静默片刻,陆执回道,“犯病,有点疼。”

    他声音很轻,可那股经过调整的温柔的音色里含了丝颤抖,好像全世界的委屈都过来在他身上扎了根发了芽,而他自己也甘愿剥开这股脆弱。

    剥开……给谁看。

    甘愿脆弱的人在话落的瞬间脑子里就划过了一个念头。

    他想——

    陆执,你真是个疯子。

    可这个疯子不可探看的内心更深处又紧接着想……他还想要更多。

    因此,他又喊了一声那个名字:

    “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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