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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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用尽全力

    梦心之释放了一个善意的笑容,没有接话。

    说真的,哪怕是她,也害怕再聊下去,会遇到没有办法不尴尬的情况。

    出于人之常情,梦心之也好奇,聂广义为什么会在飞机上情绪崩溃成那样。

    但是,比起好奇,她更愿意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谁还没有个崩溃的时候呢?

    没必要把自己的好奇建立在别人的哭泣之上。

    只要不发展到需要整架飞机重新安检,耽误所有人的行程。

    或者因为行为过激被带下去治安拘留。

    就都还只是一件小事。

    梦心之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她选择在聂广义崩溃的时候站出来解围。

    一来,是她不希望自己乘坐的航班再次被取消。

    这个时节去欧洲的机票是真的很难买,再拖下去,别说先把佛罗伦萨的博物馆走透透,就连学校开学,都不一定能赶得上。

    二来,也是更为重要的,那天在天台宵夜,这个人一个劲儿地叫爸爸宗极大哥,爸爸也确实和这个人还算比较聊得来。

    身为爸爸控的梦心之,油然而生一种责任心。

    再加上还有程诺姐的男朋友的兄弟这层比较偏远的关系。

    种种原因夹杂在一起,让梦心之做出了一反常态的决定。

    梦心之一不说话,聂广义就开始紧张。

    不是紧张怎么和女孩子说话,而是消失了好半天的恐飞又开始冒头。

    如果任由恐飞的情绪发展下去,他很有可能会再度崩溃。

    “姑娘是不喜欢梵蒂冈博物馆吗?”

    聂广义开始各种找话题:

    “姑娘是觉得太小还是什么的?”

    “或者姑娘只想去意大利的博物馆?”

    “姑娘不喜欢梵蒂冈博物馆也没关系的。”

    “让我想想啊,姑娘还可以去博尔盖塞博物馆。”

    “姑娘信我,博尔盖塞绝对算得上是浓缩人类文明的博物馆之一。”

    “……”

    聂广义的话,史无前例的多。

    絮絮叨叨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梦心之听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下,觉得这样的话题,即便深入下去,应该也不会导致不可调和的尴尬。

    于是,她开口回应:“我没有要去罗马的博物馆,我下了飞机之后会直接去佛罗伦萨,我想先去看看文艺复兴发源地的博物馆。”

    “佛罗伦萨啊?”聂广义立马接话:“你准备怎么去?”

    “嗯?”梦心之有点不确定,聂广义要问的是什么。

    聂广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罗马到佛罗伦萨也没有坐飞机这个选项,对吧?你要么就是动车,要么就是开车,我问你准备怎么去?”

    这个问题的本身并不复杂,梦心之也没有不想告诉。

    关键是,她既没有选择动车,也没有选择开车,她选择坐大巴。

    动车肯定更快,一个半小时就能从罗马到佛罗伦萨。

    问题是她带了两件行李,其中还有一件是二十公斤的大行李。

    坐动车的话,她怕自己不够熟悉,而且行李也比较不好拿。

    从知道自己要先飞罗马的那一刻,梦心之就重新做了攻略。

    罗马到佛罗伦萨的大巴是直接标明了可以带一大一小两件行李的。

    司机会帮忙放大行李。

    沿途还有不错的风景可以看,很适合她这种第一次到意大利的。

    聂广义偏偏给了一个选择题,动车还是开车。

    她不管回答哪一个,都和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梦心之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恰当的回应:“汽车。”

    “你一女孩子开什么车!”聂广义一脸震惊。

    “……”

    梦心之看着聂广义不说话了。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和爸爸称兄道弟了一晚上的人,还有这么严重的性别歧视。

    梦心之不言不语,聂广义就一直看着她。

    那架势,仿佛梦心之再不回答,就要把她吃了。

    梦心之妥协:“我没有开车,我是坐车。”

    “你一女孩子,坐什么车?”

    “……”

    如果宗意在这儿,一定会回一句:【女孩子招你惹你吃你家大米了?】

    梦心之却只是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你怎么这个表情?”聂广义还真有脸问。

    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是,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

    梦心之心道:【这都没什么有歧义的地方,哪会有什么误会?】

    “看吧,姑娘就是误会了!”聂广义强行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自己坐车不安全!”

    “不安全?”梦心之倒是有些意外了。

    “对啊,你随随便便上个车,难道不担心遇到坏人吗?”

    “我没有随随便便上个车,我买了FlixBus长途大巴的票。从罗马直接到佛罗伦萨。不存在会遇到坏人的情况。”

    “啊?竟然还有长途大巴这个选项的吗?”在意大利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聂广义反而一点都不清楚。

    “有的,你从来没坐过长途大巴吗?”

    “当然没有啊。”聂广义说,“我不喜欢方向盘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

    “啊,是这样啊。”梦心之恬恬淡淡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应:“我刚拿驾照,不好上高速。我如果把方向盘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那前后左右的司机都可能会有危险。”

    出来之前,爸爸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到了欧洲之后不要自己开车。

    且不说大部分国家的驾驶位都和国内不一样,就算是同一侧的车,梦心之也还没有一个人开过。

    宗极本来是要亲自送梦心之到伦敦的。

    航班一取消,剩下继续执飞的航班就一票难求。

    让梦心之得以成行的这张机票,是在程诺的帮忙下,又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最后一张公务舱。

    宗极不介意为大棉袄再多花一笔钱,买好机票陪着过去的,奈何实在是一个位置都腾挪不出来了。

    “你这么想就对了。”聂广义语重心长道:“不然你爸爸肯定会担心你的。”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被父爱给包裹了,想到爸爸,他整颗心都是暖暖地揪着。

    要是可以马上下飞机就好了。

    要是可以立马打电话就好了。

    要是……

    想着想着,聂广义的泪腺又莫名其妙地自告奋勇,叫嚣要把他脑子里面多余的水分给放出来。

    聂广义用天才的自制力强行收拾好心情,开始转移注意力:“你爸爸已经是我好兄弟了,在意大利,我就是你亲叔叔,等下了飞机,我顺路把你送到佛罗伦萨去。”

    梦心之没有叫叔叔,聂广义和她的年龄差,还没有她和宗意的大。

    “顺路?”梦心之直接挑了重点的部分问。

    “对的。我原本是坐上个礼拜的同一个航班到罗马来开会的。现在整整迟了一个星期,会议早就结束没影了。我等会儿下了飞机,也不会在罗马停留,会直接开车去帕多瓦。佛罗伦萨和帕多瓦,对罗马来说,都算是在同一个方向,还是比较顺路的。”

    “帕多瓦不是离米兰比较近吗?你去帕多瓦为什么要坐飞机到罗马?开车过去要很久才能到吧。”

    聂广义想说,他恐飞,必须要直飞,能少坐一趟飞机,别说是开车五个小时,哪怕是一天一夜能到,他都二话不说。

    话到嘴边,又觉得堂堂天才建筑师,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缺点。

    再怎么说,他也是宗极大哥的兄弟。

    一个叔叔级别的人物,总不能对着一个小姑娘哭。

    这真的是一趟神奇的飞行。

    神奇到不仅让聂广义忘记了他已经当着人姑娘的面哭过两次,还忘记了他骨子里有多么恐飞。

    “我车技比较好,我就喜欢开车。”聂广义想了个比较合理的理由:“你坐大巴过去,怎么都得三个半小时,我送你过去最多两个半。”

    “车子开太快,才不安全吧?”很显然,梦心之并不认为聂广义的车技优于专业的大巴车司机。

    “那也分是什么车啊,我开的车,和大巴车,那能是一个速度吗?”聂广义不服。

    “你是习惯开跑车吗?如果是跑车的话,都放不下行李啊。”梦心之并不打算放弃自己连夜定制好的计划。

    “不是啊,姑娘,就算是普通的私家车,也比大巴车要快很多吧?”聂广义带点霸气地问:“你就说你要不要我送吧。”

    心里想的是问一问姑娘的意思,说出口的语气,更像是命令。

    言罢。

    聂广义自己都觉得有哪里不对。

    顿了顿,还没有等梦心之回答,他就自行把话给续上了:“这种事情问你个姑娘家家的也没意义,回头下了飞机,我打电话问问宗极大哥,你看他是让你自己坐车,还是让我送你。”

    聂广义摆出了一副不愿意和梦心之计较的架势。

    作无止境,作海无涯。

    回不了头,靠不了边,到不了岸。

    作死呵,作死呵!不在作死中爆发,就在作死中灭亡。

    真的作死,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孤独的终老。

    啊!作死。

    ……

    一道温柔而又甜美的声音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

    “我们的飞机正经过一段气流不稳定区。”

    “将有持续的颠簸,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颠簸期间,为了您的安全,洗手间将暂停使用。”

    “同时,我们也将暂停客舱服务。”

    “正在用餐的旅客,请当心餐饮烫伤或弄脏衣物。”

    “谢谢!”

    聂作作瞬间一片寂静。

    这种对于绝大多数经常坐飞机的人来说,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的机上广播,却让聂广义整个人都紧绷到不行。

    很多人可能都没有注意过。

    飞机上的颠簸广播,是有细微不同的两个版本的。

    如果只是颠簸一下就会结束,广播会说【受航路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颠簸,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

    而刚刚广播的这一版,是颠簸的升级版,学名叫——持续颠簸广播。

    多了【持续】两个字,对聂广义来说,就像是多了千斤的重担。

    颠簸,他还能在听到广播的时候,先做几个深呼吸,然后再屏住呼吸,一下子就过去了。

    持续颠簸就不一样了,时间有长又短,有的一颠簸就颠簸十几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样一来,他如果全程闭气,能直接把自己给弄窒息。

    在憋死和吓死之间,人会本能地选择呼吸。

    可是,呼吸这个动作本身又会进一步加剧恐飞的情绪。

    这几乎是无解的。

    并且,在不恐飞的人眼里,看起来很滑稽。

    正常情况下,聂广义出门,都会选择那种有真正头等舱的大飞机。

    就是有完整的头等舱、公务舱和经济舱三个舱位的航班。

    而不是国内航线那种明明只有公务舱和经济舱两个舱位,却有很多人非要把商务舱喊成头等舱。

    简单的说,就是广义大少的的座位是完全独立的,私密性也比较高的。

    遇到阿提哈德航空的A380头等舱,甚至可以私密到在飞机上拥有自己的“房门”。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并且是同侧相邻位置的头等舱,还可以做到把位置中间的隔板拆了,两个房间变一个,两张单人床拼成全尺寸的空中双人床。

    他可以爱干嘛就干嘛,也可以假装自己不在飞机上。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是头等舱。

    只要事先和空姐说好了,他不按服务铃就不要打扰他。

    基本就没有人能看到他遇到飞机颠簸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鬼畜表情和动作。

    随着着陆前最后一秒拉起来复飞那件事情渐渐远去,聂广义的恐飞程度,慢慢得到了一些控制。

    哪怕是遇到旁边有人坐的情况,他也已经可以完全不让人看出异样。

    他经常装作睡着了,在颠簸的时候屏住呼吸,在停止颠簸的时候,长出一口气。

    撑死了就让人觉得他有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但可是,可但是。

    聂恐飞低估了双发失效带来的二次创伤,又提前用掉了可以让自己“义愤填膺”的秘密武器。

    空姐才刚说完【一段气流不稳定区】,他就紧张到“群魔乱舞”,一把抓住了梦心之的白玉无瑕的胳膊,并且,用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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