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信你暗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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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

    欺负

    魏西沉的小姨叫霍梅,她去陶家的事,魏西沉一回家闻凯就告诉他了。

    魏西沉在陶家门口听这个女人高谈阔论,最后是陶洪波用三十万把他买了。

    这就是他的亲人,临走前还得踩他几脚。

    他没有敲响那扇门。

    十月的晚上,隐隐还能听到呼号的风声。

    霍梅打开门,看见黑眸深冷的少年,吓得口齿不清:“你你、你怎么来了?”

    魏西沉没理她,他越过客厅明亮的光线,看向陶家一家人。

    陶洪波显然觉得很烦躁,程秀娟不复之前对他的热络,见他的目光看过来,她直接错开了目光。

    鹅黄外套的少女,隔着一扇门,和他遥遥相望。

    那句尖利的话仿佛还回荡在客厅——好学生?

    小混混还差不多。

    她应该很开心,终于有人把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是这么“有信服力”的一个人。

    魏西沉垂下眼睛,冷冷说了一个字:“走。”

    霍梅怕他,知道自己说他坏话被他抓了个正着,忙道:“好好好,我马上走。”

    霍梅抓紧自己的包,脚步匆匆往外跑。

    魏西沉不再看陶家的任何人一眼,跟在了霍梅身后。

    夜晚路灯次第开了,闻凯背靠在灯柱上抽烟,见霍梅逃命似的跑过来,他一笑:“梅姨,往哪儿跑呢?”

    霍梅惊出一身冷汗,腰身上突然一刺,她哎哟一声回了头。

    魏西沉用一把匕首抵着她,少年眉眼已经长开,不笑的时候冷峻意味很浓。

    霍梅觉得,他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魏西沉冷声道:“支票。”

    霍梅这下不干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从陶家拿来的,她讨好地笑:“西沉,我好歹是你小姨,看在我和你妈的情分上,你……”

    “情分?”

    魏西沉冷嗤一声。

    闻凯笑嘻嘻地摁灭烟,问霍梅:“梅姨啊,我听说你三十才生了个儿子,现在好像在离青瓷不太远的地方念小学二年级对吧?”

    他咂咂嘴:“二年级的小学生啊,喊痛都不会太大声。”

    霍梅一下子变了脸色,再舍不得这三十万,她也不想用自己儿子的命去换。

    钱以后还可以想办法从陶家捞,儿子可就那么一个。

    霍梅一咬牙,把那张支票递给了魏西沉。

    魏西沉指尖一转,收了刀子。

    “滚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你。”

    霍梅连忙跑了。

    闻凯畅快地笑出声:“魏哥,这才对嘛,这才像是我们青瓷的生存法则。”

    少年把支票放进衣服口袋。

    青瓷的……生存法则吗?

    这样的他,哪怕走出了那个混乱不堪的小镇,但是人生和性格已经不再完整。

    原来从一开始,他与这座城之间,就已经是天差地别。

    外表装得再像,内里却已经腐烂了。

    魏西沉靠在路灯下阖上眼。

    他淡声道:“来根烟。”

    ……

    这件事对程秀娟造成的冲击力最大,她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什么都很好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小姨口中的小混混。

    程秀娟悄悄把陶苒拉过去:“陶陶啊,看来你之前说对了,魏西沉肯定有问题。

    刚刚他看过来的眼神,让我浑身都发冷,这哪里是个正常学生的眼神。”

    这就是认知对人感官造成的影响了。

    当你觉得一个人好时,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

    当你彻底厌恶他,或者有所怀疑他,那他做什么都是错。

    呼吸是错,一个眼神都是错。

    陶苒低下头,没有说话。

    程秀娟看她这样子,连忙叮嘱道:“以后不许和他走得太近,最好也不要和他说话知道吗?”

    作为一个母亲,她忧心忡忡,生怕魏西沉伤害陶苒,她叹了口气:“我明天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让你把座位调回去。”

    陶苒轻声道:“知道了。”

    她走回房间,书桌上放了一个小鱼缸。

    一红一黑两条小金鱼在里面来回地游,没有任何烦恼。

    陶苒突然想起那个黄昏,阳光都是金灿灿的。

    少年站在路的尽头看着她,他说,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还有今天放学以后,他低声给她讲基础。

    她的指尖触上鱼缸外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今天晚上,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也不再看陶家的任何人,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动作像一个讯息,他在亲手斩断和陶家的关联。

    原来人和人的关系这么脆弱,可以在一瞬间建立,也可以一瞬间摧毁。

    陶家也到底是把他的人生当做一场交易了。

    魏西沉现在,该是讨厌整个陶家了吧。

    ……

    第二天陶苒去上学,心里惴惴不安。

    她摸不准魏西沉的态度,晚上也没睡好,所以第二天去的特别早。

    七点十多分的样子,窗外还漫着薄薄的雾。

    教室里零星来了三四个同学。

    其中包括胖胖的班长和前面的男生卓良。

    他们都是真正刻苦努力的那种学生。

    一大早来就在默默开始背书,要么背语文课本,要么记英语单词。

    总归不会像她这样,坐在座位上发神。

    她愣了好一会儿,迟钝地从课桌里面摸出来数学课本。

    翻到了昨天魏西沉给她讲解的地方,她顺着看下去,发现昨天认认真真听的地方,今天都还有印象。

    好几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陶苒把魏西沉给她的数学题拿出来做,她找了个同类型的,虽然算起来吃力,但她把第一小问做出来了。

    于她而言,简直是个奇迹。

    然而她今天已经不需要向他邀功了。

    他已经在昨晚转身的那一刻,斩断了所有。

    她也不必再怕他,因为现在不管她说什么,程秀娟都会相信。

    听起来很美好的样子。

    陶苒趴在桌面上,闷闷地把习题塞进了课桌。

    魏西沉来得很晚。

    他来时基本上是最后几个了。

    他先进教室,然后是蓝迅。

    蓝迅在他后面一直追着喊魏哥,引得班上一大片侧目,然后是窃窃私语声。

    有女生悄悄问:“怎么第一和蓝迅成朋友啦?”

    “是啊,好奇怪。”

    “看来也是个不好惹的。”

    ……

    魏西沉在陶苒身边坐下来。

    他腿横在过道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本来要从后门进来的学生看了一眼,又默默往前门走了。

    魏西沉一直没有和她说话。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

    锦城高中高二还有一年体育课,但是到了高三,就不会再有体育课了。

    学校为了让学生收心,体育课计算机课都不会再有。

    所有学生们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次体育课。

    英语课的下课铃声才打响,学生们都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走。

    段芬芳回过头:“苒苒,走不?”

    陶苒摇摇头,“我肚子疼,先去上厕所,待会儿来找你。”

    段芬芳点点头,和另一个女生说笑着下楼了。

    陶苒去了趟厕所。

    她一点都不急时间,三班的体育课特别水,不点名不集合,老师默认学生们自由活动,并且可以去器材室登记拿器材。

    陶苒出来下楼时,魏西沉指尖的烟还在燃。

    他靠在楼梯拐角处,在烟雾缭绕中,神色冷淡地看着她。

    陶苒得从那个地方过,她近了才发现他的脚下好几个烟头。

    其实段芬芳有句话倒是没错的,魏西沉胆子真的很大。

    陶苒的手放在衣服荷包里。

    金属冰冷的质感让她鼓起了勇气,她走到他身边,在屡屡青烟中,她抬头看着他。

    一米八几的少年,眉眼冷峻,低眸看着她。

    陶苒摊开手,一只黑色打火机在她白嫩的掌心。

    她说:“还给你。”

    魏西沉低笑一声,伸手接了过去。

    他把玩了几下:“怪不得从一开始你就讨厌我。”

    原来是捡到了这玩意儿,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丢失的了,但一个打火机,他没太在意。

    却不料这世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从一个小小的错误的开始。

    他按着打火机玩,眉眼间三分漫不经心。

    陶苒在一阵烟雾中低咳了一声,她转过身:“那我先上课去了。”

    魏西沉摁灭烟头,语调懒洋洋的:“等等。”

    她回过头。

    魏西沉唇角勾起来,他说:“你还了我一样东西,那我也得还你一样东西啊。”

    他说:“手伸出来。”

    陶苒犹豫地看他一眼,伸出了手。

    少年把那张三十万的支票放在了她的掌心。

    他低笑一声:“啧,用三十万买你一个打火机。

    你真赚啊陶苒。”

    她惊讶地看着他。

    他眼里流出几分笑意:“怎么,你这眼神?

    还想亲我一口说谢谢?”

    呸,不要脸!

    陶苒脸蛋微红,她捏紧了手中的支票,原本无数感慨的话到了唇边,都被他这一句不要脸的话憋了回去。

    她带着几分小得意:“我妈说,让我离你远点,最好不要和你说话。”

    你现在特别不招人待见你知道吗?

    哦是吗陶苒?

    魏西沉忍不住笑,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这他妈哪来的傻姑娘啊,太蠢太可爱了。

    他猛地俯身逼近她,唇在离她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顿住。

    那姑娘慌慌张张地捂住嘴退后几步看他,明明没亲到,但她耳尖迅速染上粉色。

    他带着几分坏,笑着开口:“现在你就可以回去告诉你妈,我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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