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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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出发

    裴景再见季无忧,刚好撞见有人拉着他,要把怀里的东西塞给他,让他帮忙去送。季无忧很急,急得说话都有些口吃:“师兄,我有事,我在领事楼领的任务快到时间了,我、我必须去交任务。”

    那名师兄顿时不乐意了:“你答应别人都答应的好好的,到我这就不情不愿,是不是看不起我。”

    季无忧吓到了,他从小到大被排挤孤立,养成了下意识讨好的习惯,拒绝别人就会很惶恐:“不是的……”

    那名师兄见他露怯,当即变本加厉,直接把东西砸他头上,哼一声道:“东西我放这儿了,要是天黑前你没送到,别怪我不客气。”

    盒子是木头做的,尖角砸在季无忧头上,砸出一个青紫的印子。很疼,疼得他捂着伤口、呲牙咧嘴蹲下身。

    裴景冷漠看着。那个所谓的师兄也不过炼气五层的修为,季无忧动动手指就能打得过。

    可他懵懂无知,卑微怯懦。

    这是原书里主角的设定。

    所以他天生适合被欺负。

    一切都顺理成章在逼季无忧走上黑化的道路。

    季无忧手都在颤抖,他怕被打,但是领事楼的任务一次没交齐,三个月内他别想再接了。他把那个木盒子抱在怀里,望天边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哪边都来不及。他陷入了很深的迷茫。

    他觉得眼睛有点酸,然后看到了一角翻飞的白色衣袍。

    他抬起头,逆着光来的,是那个叫张一鸣的少年。

    一直脸上洋溢着笑意的少年这一刻面无表情。

    他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季无忧不敢说话。

    裴景忽然低头问他:“你知不知道其实他打不过你。”季无忧睁着眼,摇摇头。

    裴景唇角勾起一丝笑,朝他伸出手,“把那个盒子给我。”

    季无忧很信任张一鸣,或许不仅仅是信任,藏在向往敬仰的背后,是更深的自卑和惶恐。他把盒子拿了出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裴景打开这个木盒子,里面是一株人参,观其模样,大概也有几百年了,炼丹也是枚珍贵的药。

    珍贵又如何?裴景拿起那株人参,顷刻间手掌用力,人参化为粉末簌簌落下。

    把盒子往后扔,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季无忧瞪大的难以置信的眼睛里。裴景道:“你去领事楼交任务吧。不用管这事了,要是刚刚那个人还来找你,直接打回去就行。”

    季无忧茫然地:“我……我打不过他。”

    裴景目光如电道:“是不敢打还是打不过。”

    季无忧一愣,低下了头。

    裴景道:“你不是说想成为我这样的人吗?很简单啊,能靠打架解决的事,少费点脑子就成了。”

    季无忧愣愣地。

    裴景这话要是被他师尊听见,又是一顿捶。

    不过他现在对季无忧算是没脾气了,这小子就是要这种极端的方法。

    “整个上阳峰没什么人打得过你。”

    毕竟打得过他的人都懒得搭理他。

    季无忧还是低着头。

    裴景有那么一刻,觉得有点气又有点好笑。

    会把一本小说看下去,最开始都不会讨厌主角的。原著里,季无忧刚开始是个挺好玩的吃货小胖子,作者只说他心智未开,被很多人当傻子欺负,但是着墨不多,更多的,是小胖子自己悟道那种牛头不对马嘴,偏偏阴差阳错成功了的剧情。

    现在身临其境,把书里没写的欺凌展现给他看。裴景只觉得,主角这个小胖子,实在是太憋屈了。

    “你在这里天下无敌。以后谁惹你你揍谁,谁让你不开心你揍谁,信我,到时候,用不着你讨好他们,一群人为你鞍前马后——知道鞍前马后的意思吗?”顿了顿,他好像也不会解释,算了:“你也不用懂,反正很厉害就是了,你会比现在开心一百倍。”

    “明白没有?说话!”

    底下传出季无忧抽抽搭搭带着哽咽的声音:“明、明白了。”

    裴景:“……”这是被他凶哭了,还是感动哭的。

    不行把他留在云霄,指不定积累更多的怨气。

    裴景道:“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你收拾一下,过几天跟我一起出一趟门吧。”

    季无忧:“啊?”

    裴景扯了扯嘴角:“擦擦眼泪。几日后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季无忧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对未知前路的不安。

    裴景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种下的因会结出怎样的果。

    但做就做了,用不着后悔。

    因为要带上楚君誉和季无忧,所以他还是强制性要求虞青莲和悟生变回了少年模样。

    不出他所料,虞青莲丝毫没有还原体重的认识。

    反正他记忆里,虞青莲这个时候根本就是个球,而不是眼前娉娉婷婷的少女。对着水池顾影自怜,虞青莲满意地拍拍手,“行,为了你那个小朋友,我就重回一段少年时光吧。”

    裴景残酷揭穿她:“你的少年时光可不是这样的。”

    虞青莲笑得阴气森森:“裴御之,你是以为我拿不动鞭子了吗?”

    悟生没多大变化,从青年和尚变成了小和尚而已。

    小和尚也依旧在做和事佬。

    “该走了,节省时间,你们一个瀛洲岛主,一个云霄掌门,要做的事怕也不少。”

    虞青莲叹气:“临时的而已。”

    裴景很不要脸:“这不有陈虚吗。”

    虞青莲扯了扯嘴角说:“陈虚真是从小被你压榨到大。”

    “什么叫压榨,他管理云霄可开心了。”

    虞青莲说:“是开心,我昨天才见他,开心得人都老了十岁。”

    裴景:“你隔了有一百年没见他了吧,说他比上次老了十岁,那不就是年轻了九十岁吗,还不开心?想要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你可以常来我云霄做做掌门。”

    虞青莲:“……你也就是趁着你师尊师祖都不在,才那么放肆。”

    裴景都没想到她敢提这事:“他们在,你又要去告状了?”

    虞青莲也气笑了:“你真以为我联系不上经天院。”

    裴景:“我等着师祖隔空训话。”

    虞青莲:“呵。”

    裴景跟楚君誉说会带上季无忧时,以为会被冷嘲热讽一顿。没想到楚君誉只是愣了一秒,偏头,唇角慢慢勾起,说:“好啊。”

    裴景没搞清楚他那笑得意义。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虞青莲走过上阳峰都是一道风景。红纱裙,金铃铛,乌发如云,唇红齿白。不少女修暗自投来嫉妒又惊艳的目光。这个世上效仿扶桑仙子穿着的女修有很多,但能学出那份神韵气质的却很少。

    藏在明艳张扬外表下的矜贵冷淡。

    风风火火,赤绫金铛,行遍天涯。

    虞青莲对那些目光,全做无视。

    收获太多艳羡和太多爱慕,她早习以为常。

    这世上她唯一想惊艳的人,大概就是裴御之了。

    只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裴御之这辈子就认定了她小时候的样子,永远别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夸她的话。

    她现在少女模样,晴空之下,盈盈一笑,“我叫扶桑。”

    她的眼珠子一眨不眨落在楚君誉身上。

    这是裴御之带来的一个弟子。她却莫名其妙地在第一眼就心生好感,就好像初相识,已是故人来。

    ——世人唤我扶桑,大概是因为扶桑花红如火,我也喜欢穿红吧。

    ——那这个世上红色的花有很多啊,譬如牡丹,为什么不叫你牡丹仙子呢,或者鸡冠花,鸡冠仙子如何?

    ——因为土啊!你可以闭嘴了吗!

    裴景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取名叫扶桑。

    楚君誉视线落在她脸上只一瞬,脑海里呼啸过的却是风雪皑皑、碧血红颜。

    森冷的白骨。

    最后的回眸。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地偏头去看裴景,从少年清澈的眼里,静下心来。

    “楚君誉。”

    礼貌疏离,不冷不淡。

    虞青莲朝他笑了一下,眼睛弯起,又问下一个:“你呢?”

    季无忧没怎么接触过女修,还是那么美丽的师姐,吓得话都说不明白了:“我、我叫季无忧。”

    虞青莲鼓掌赞叹道:“好名字啊,季无忧,无忧,你的父母肯定特别温柔,愿你这辈子无忧无虑的。”

    她对不熟悉的人从来都是冷淡神情,但是裴御之带来的两个小弟子,还是愿意去花心思了解一下的。

    悟生出家人不打诳语,直接说了自己的道号。毕竟世上,跟风唤悟生的人太多了。季无忧是个小傻子,连天下五杰都记不清;而楚君誉,那副态度冷冷淡淡摆着,都知道不会深究。

    飞行时前往无妄峰时,虞青莲坐在裴景旁边,视线不停地往楚君誉身上看:“那个小弟子还挺有意思的,很合我眼缘,感觉很熟悉一样。”

    裴景突然想起好像陈虚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对楚君誉,除了惜才之心,百般维护也是由于莫名其妙的好感。

    再回头,认认真真观察楚君誉的神情,裴景怎么都找不到一丝亲切的感觉。问虞青莲:“你是不是看到长得好看的,都合眼缘。”

    虞青莲跟他聊不下去了,问悟生:“你觉得呢?”

    悟生顿了顿,笑道:“有一些。”

    悟生都说有了。

    那就做不得假。

    裴景只能道:“……那你们看人还挺不准的。”

    云鹤飞行时,过云岚山脉,往下一望,已经看不到那种浓郁的血气。雾气重重,茫茫一片,裴景想到了那个老人。

    行善多年攒的气运被孽子一朝败尽,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聊度余生。他现在,一个人过,也很孤独吧。

    他偏头问悟生:“你几年前有没有点化过一个小男孩。”

    悟生神情微愣,然后若有所思,点头:“好像是有。那时候我徒步从终南山回来,遇雨,就到了附近一座废弃寺庙,盘坐修行。修行到一半,有一对爷孙走了进来。孙子天生少了三魄,心思却极为纯澈,我打坐时,就在我旁边有模有样地学着我,时不时睁眼看我,颇为可爱。我见那老人眉间福泽不浅,想平日也是常年积德行善之人,便起了相助的心思。”

    “他与我有缘,我便点化了他,让他完整七魂六魄,也赠与了他远离邪祟的能力。你突然问起这事,是后来遇见他了吗?他现在如何?”

    裴景目光朝下,想起暮雨纷纷,那个田地朝他道别的孩童灵魂,一时心中百般滋味。

    他道:“死了。那老人的二儿子心思不正,被鬼怪钻了空,连带了他们一家人都死了,只剩下那老人一人。”

    悟生有些震惊,叹了口气后,摇摇头,“其实当初他们走后,我看了那老人一眼,金光紫气相交缠,他命中家人定有一大劫,他能躲过,活下来,大概前半生攒的福运相顾。”

    裴景道:“那老人真的是个好人了。我去调查此事时,无名无姓,莫名其妙出现在大晚上,也就他肯收留我。”裴景皱了下眉:“大概好人好报就这个理,只是他运气不好,养了个那样狼心狗肺的儿子而已。”

    悟生摇头不语。

    虞青莲听得也一愣:“怎么死的?”

    裴景:“被鬼怪害死的,你们可知道千面女。”

    虞青莲蹙起柳眉:“有些熟悉。”

    裴景道:“我也是从寂无端那里才了解清楚的,千面女无郾城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鬼怪。实力深不可测,几名元婴期前辈联手都打不过,最后还是无郾城城主出手才将其措灭。只是还未杀绝,千面女身上几张脸流窜四方,其中有一张就落到了云岚山脉,然后造成一系列事情。”

    顿了顿裴景道:“此一行,可能也会有些危险。因为写七杀歌的人,给我的感觉跟千面女很像,他们就好像来自同一个地方。我在长天秘境得人指点,它叫书阎。”

    虞青莲:“书阎?书中阎王??。”

    裴景:“反正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书阎。

    风从楚君誉的指间掠过,他垂眸,浓密的睫毛下眼睛血红。

    阎罗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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