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罗场里乘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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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重生回来的前男友(6)

    第四天。

    沈燃实在是太累了,昨天半夜就昏睡了过去,一大早郑越起床他都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郑越也没打扰他,径自去准备沈燃喜欢的早餐了,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昨天喝的茶杯还放在那里,隔夜茶已经发黄了,他走进去正准备把茶杯拿出来的时候,却无意间看到了摆在桌面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大概三十多岁,看上去挺年轻,而且眉眼之间和沈燃的容貌长得很像,他想了想拿起照片,后面写着“吾儿阿燃,愿你平安喜乐,幸福无忧。”

    这句话一出,这照片上是谁已经不需要再猜测了,正当这时,郑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这才发现是自己朋友发来的信息,上面也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有些年轻,但是能看出和沈燃这个就是一个人。

    ——“这照片可不好找,我找了一圈才找到,就是之前老股东,后来出意外没了的,叫做沈善竹,他的妻子也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有一个几岁大的儿子,后来也丢了。”

    郑越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回复了一句,“帮我查一下当年的事情,沈竹善夫妇是出了什么意外死的。”

    没一会儿对面回复了一句“好的”,郑越这才将手机收起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将隔夜的茶杯拿到了厨房。

    最平静的就是这两天,两人几乎都没出去,就缩瑟在家里,他们哪里也不想去,因为谁都知道这已经是开始倒计时了,从各种意义上都是。

    倒数第二天时,郑越终于等到了来自朋友的电话,其实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可听到朋友在电话里提起沈竹善的死于一场绑架,而绑匪也被警方抓住了,照片发给了郑越,郑越一看到照片时,他的脸色便已经极其难看,而且电话里还说,当年林善竹夫妇去世,郑老爷子便立刻控制了集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如果想要做到这样,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准备好各种文件的。

    他知道这个罪犯,是曾经来他家的人,那时候来的挺勤快,后来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可现在却是……公司的副总经理。

    郑越的胃里一阵翻涌,挂断了电话后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而后又立刻向打电话给自己父母,可是却在响了一声铃后,便挂断了。

    “沈燃……沈竹善夫妇,爸妈……”他几乎能感觉心口被一把刀子在里面的疯狂翻搅,有那么一瞬间,他一个一米八八的男人,居然有些站不住。

    原本以为沈燃是不爱他,原本以为是有很多……原因,可是他从未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实在是可笑,他想起自己原本那么恨沈燃,甚至险些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真是可笑。

    他是成年人,混在商界多年,见过的事情不少,有些事情……他怎么会看不透。

    他最后还是将东西放了回去,删除了短信,准备早餐了。

    到了剧情结束点的前一天,是他们最后一个平静相处的一天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早上他和以往一样,弄好了沈燃爱吃的东西,在餐桌上,郑越忽然翻看着手机道,“今天想去游乐场玩吗?”

    “?”沈燃一脸茫然,“怎么忽然想着去游乐场?”

    “不喜欢?”郑越问道。

    “不是,就是好奇。”沈燃笑道,“游乐场对于我们而言,似乎不够刺激,不如去蹦极吧。”

    “你的伤……”不等郑越说完,沈燃就打断了他的话,“完全没问题……”

    “你……”郑越看着沈燃,两人对视了许久后,还是郑越妥协了,无奈道,“好吧。”

    沈燃当然知道会疼,但是那又怎么样,明天就全部结束了,今天还不能疯狂一次吗?

    两人吃过早餐之后就驾车开往了景区,这景区的人不多,旅游淡季,就没什么人来这里,倒是不需要排队的,他们刚好看到有人跳下去,绳子拉长,而后又被高高抛起,那种人在这样情况下的渺小,让人心口微微一紧。

    “你们两个要一起吗?还是一个一个来?”工作人员问起,他拉起了之前玩的人,然后准备着下一躺的道具,沈燃和郑越都下意识的说,“一起。”

    “好。”工作人员也没多想,他将绳子系在了两人的腰上,全身都做好防护措施,道,“你们抱在一起下去,不然容易撞在一处,会很危险。”

    郑越将沈燃抱在了怀里,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唇侧轻轻蹭弄了一下。

    在工作人员的倒数声下,两人同时跳了下去,绳子骤然拉紧,下坠的失重感让人心脏紧缩,沈燃感觉得道郑越将他死死搂在怀里,似乎恨不得将他的骨头揉碎,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下一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你,阿燃。”

    风声有些尖锐,可沈燃还是听到了郑越的话,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他想要回答,可是嘴唇却被郑越堵住,他们在极度失重的条件下紧密拥吻,甚至牙齿磕在了一起,疼痛,但是却让人又高兴又难过。

    如果可以,他们都希望停止在此刻,再也不要继续发展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但是,这不可能。

    最后一天的疯狂玩乐,在结束的时候,两人躺在床上,沈燃已经精疲力尽,他扯了扯唇角,叫哑了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糊道,“我也爱你。”

    *

    一大早,沈燃便不见了人影,郑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是手机上收到了一条讯息,是来自沈燃的,郑越看着这个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信息,无奈笑了一声。

    他也没有再打电话给沈燃额,而是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后,去了一趟爸妈家,郑老爷子正好在家,他还有些在气头上,不过这次郑越倒是很快就道歉,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道错了,就要离他远一点。”

    郑越张了张口,最后低声道,“爸,你知道沈竹善吗?”

    郑老爷子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问这个干什么?让你离他远一点,你听话就行。”

    “好。”郑越没有再继续争辩下去,他一口应下,吃了个饭才离开的,走时郑母还在他身边千叮咛万嘱咐,“你也别跟你爸置气,他就是这个性格,你啊,也的确是要离开沈燃,对你对他都好,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能提。”

    郑越沉默许久,“那如果我觉得愧疚呢?妈,你也知道沈竹善对吧,他怎么死的,他太太怎么去世的,沈燃到底是谁……这些你们都知道了吧?妈,如果一个人做错了事情,他的选择不是承认错误,而是去掩饰错误,那他一定会失去更多,代价更大。”

    郑越离开后,郑母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最后还是摇摇头,“这孩子……”

    到了晚上,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郑越在山坡上等了许久才等来了沈燃,他身上还穿着早晨的那件白色T恤,看上去干净又消瘦。

    “有点事,来的晚了点。”沈燃的神色有些冷漠,他的眼底含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嘲讽,上辈子郑越没注意,这次他察觉到了,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声音微颤,却说道,“快下雨了……”

    沈燃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郑越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道,“阿燃,刀给我吧,你走吧。”

    他笑了一下,耸了下肩头,看上去有些无奈。

    【999:杀了他,按照剧情走。】

    【沈燃:……赌注不是他到底来不来吗?还有必要走到最后一步?】

    【999:有必要,杀了他,这个世界才能结束,任务才算结束,你也才能救他。】

    听到脑海里999的话,沈燃几乎心如刀绞,但是他很清楚999说的都是真的,他忽然想到在之前的那些任务世界里,每次的结束,陆洲都是这种心情吧,一定要亲手伤害自己最爱的人,这种感觉可真是折磨。

    堪比酷刑了吧?沈燃默默的想着。

    在999的干预下,那把刀还是刺入了郑越的身体里,他用力捂着腰腹,鲜血从他的伤口里流了出来,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漫开,郑越他勉强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要拥抱沈燃,可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他低咳了起来,呛咳出血沫,伸手攥着沈燃的衣角,微微仰起头,哑声问道,“阿燃,你爱我吗?”

    “……”沈燃低头看着他,根据999给出的剧情点,他几乎是将自己的理智和情感撕裂成了两半,一字一句道,“不爱,你知道沈竹善吗,知道蒋雨吗?是我爸妈,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你爸爸这个谋财害命的凶手活的好好的,家庭和美,我呢?我呢?郑越,我怎么可能爱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你爸爸杀了我爸爸,你要我爱你,你说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人,冷漠又残忍道,“我真期待你爸看到你尸体的样子,痛失亲子,哈哈哈……我,不爱你,我恨你。”

    沈燃掰开了郑越沾满鲜血的手,和上次一样,直接驾车离开这里,倾盆大雨落下,郑越躺在地上,他微微睁着眼睛,眼前已经模糊,只是在拼命小声的喊着“阿燃……阿燃……”

    失血太多的他早已意识不清,死亡慢慢的覆盖到他的身上,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渐渐地,连捂着伤口的手都无力垂在了地上,眼里没有了一丝光亮,身下的血色不断扩大,然后被雨水冲刷走。

    沈燃头也不回的将车开走,可脸上早已满是泪水,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颤,他原以为在这种角色扮演的任务里,死亡的痛苦已经是最痛的了,可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活着的人更痛苦。

    【沈燃:我经历一次,都这么难过……之前那么多次,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999:为了救活你,他必须忍下来,这就是理由。】

    【沈燃:结束了。】

    【999:结束了……宿主,恭喜。】

    沈燃却笑不出来,死亡和流血都不曾让他留下心理阴影,可是这次,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简直比凌迟更加痛苦,痛的人似乎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

    郑越的尸体是第二天找到的,郑老爷子在看到郑越尸体的时候,就几乎疯了,当年的真相被揭露了出来,沈燃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了各个平台上,“受害者的独生子”的标签钉在他的身上,他很疑惑为什么那把刀上有自己的指纹,可最后却没有警方来找自己。

    【999:因为郑越在去的时候,留下了自杀的遗书,也抹掉了刀柄上的指纹,不管他有没有记忆,做出的决定都是一样的。】

    最后一个世界结束,可沈燃在任务结束后几乎是逃离了这里,仿佛慢走一刻,他都会被逼疯,仅仅几天,便消瘦的几乎脱了形。

    所有世界的痛苦加起来,竟然都不及这个世界,可明明在这个世界里,他受伤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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