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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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挽挽回来了...)

    第2章挽挽回来了

    九龙杯又叫九龙公道杯,为康熙帝心爱之物,传说玉杯之中锁了九条蛟龙,如果杯中倒满美酒,杯底就会显出九条翻腾的蛟龙,这就是所谓的“九龙闹海”。

    当年江洋大盗杨香武三次入宫盗这九龙玉杯,忠义金镖侠黄三泰追回,因此传为一段佳话,九龙杯越发传得神乎其神。

    康熙皇帝驾崩后,九龙杯随着康熙下葬景陵,民国年间,景陵饱经磨难,先是军阀头子孙殿英,后是地耗子帮,几次都无功而返,一直到了四十年代,蓟县的盗匪田老七和关老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劈棺扬尸,终于盗走了九龙玉杯。

    其时太爷爷得到消息,施展巧计,从关老七手中拿到了九龙杯。当时江湖传说沸沸扬扬,世间至宝,人人觊觎,有人在北京古玩店云集的琉璃厂放了话,说是美国阔佬出价到了二百六十万,愿意收购这世间珍宝。

    不过太爷爷知道这是国之重宝,自然不忍心这九龙杯流落海外,更知道怀璧其罪,自己便是有万贯家财,也怕是保不住这九龙杯,所以在把玩几日后,到底是上缴给了当时的国民政府。

    没想到,上缴后,还没等到解放,这九龙杯已经不见踪迹。

    当时众说纷纭,不过江湖有人传闻,说太爷爷神乎其技,把偷梁换柱的招式用了一次,其实是给国民政府一个假的,真的他自己私藏起来了。

    这件事为初家带来无穷的祸害,之后太爷爷一儿一女先后丧了性命,据说都是祸起于此。

    太爷爷一生两儿一女,长子也就是初挽的爷爷死于日本人手中,次子和幼女又遭此横祸,万念俱灰,悲痛之下,散尽家财,带着仅存的幼孙,来到了这永陵村,几乎与世隔绝。

    之后几十年,白云苍狗世事变幻,他再也不曾走出去过。

    太爷爷从来没和初挽提起过九龙杯,甚至也不曾提起过她那未曾谋面的叔爷爷和姑奶奶,但是初挽知道,太爷爷一生都无法释怀。

    所以那一年,当初挽听到九龙玉杯在国外的消息后,她便被触动了心事。

    她去太爷爷坟前烧纸,看着那纸钱化为灰烬,看着浅淡的白灰碎屑飘散在空旷的山脚下,她便明白,她要得到它。

    ——得到九龙杯。

    自太爷爷智取九龙杯后,转瞬间已是五十三个春秋,物换星移间,白云苍狗几千回,稀世珍品流落海外,初家人脉凋零,竟只余了自己。

    如果这是国之重宝,那它必须落叶归根,如果这是人间祸根,那她就要力挽狂澜。

    之后,她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花费了多少钱财,终于得到了九龙杯。

    彼时那九龙杯已经有部分破损,她得到后,并不敢声张,自己私底下耗费心血来修复。

    她呕心沥血,总算要将这九龙杯修复了,一切即将大功告成。

    谁曾想,关键时候,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意外。

    初挽想起这些,只觉得额头抽抽着疼。

    就那陆建时,就那前任七婶孙雪椰,把他们加起来再乘以一百倍,他们配和九龙杯相提并论吗?

    她痛苦地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依然是那即将坠落的九龙杯,就那么犹如慢动作一般在她眼前下坠,坠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

    在那飞溅的玉渣中,她好像看到了这个世界枯萎的模样。

    山路崎岖不平,牛车颠簸,初挽无力地坐在牛车的干草堆中,深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闭上眼,之后又睁开。

    她呆呆地看着这清透到纯粹的蓝天,以及那蜿蜒绵亘的明十三陵山脉,试图让自己从玉碎的心痛中缓解过来。

    “挽挽,你跟你对象什么时候结婚?”赶车的胡爷爷回头这么问。

    初挽听着这话,脑中恍惚了一阵,让自己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眼前面临的境况。

    胡爷爷所说的对象就是她那个知青男朋友,叫苏岩京。

    苏岩京家原来是前门大杂院的,家里好几个孩子,穷得叮当响,当时街道办动员他们下乡,下乡的话会给安置费也会发被子,苏岩京捞不着工作,家里贪图那点安置费,就让他下乡了。

    也是他幸运,没给分配到内蒙新疆,也没分配到外省,只是安置在了北京郊区的农村,也就是他们村里。

    这苏岩京长得模样白净,俊秀好看,用多少年之后的话说就是“帅”。

    他除了帅,还很会说话,会哄小姑娘。

    初挽没上完高中就遵照爷爷的嘱咐出去铲地皮了,铲地皮是古玩行话,就是跑到农村收货的人,当然也包括一些盗墓的。

    初挽年纪很小,四处流浪,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遭了多少罪,等她终于重新回到永陵村的时候,见到了温柔好看的苏岩京,心一下子就被虏获了。

    她当时觉得苏岩京笑起来很温暖,让她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

    她告诉太爷爷,她想结婚,不想出去了,太爷爷答应了,她就和苏岩京谈起来对象。

    现在她回想起来往事,只觉得自己就是傻,特别傻。

    苏岩京和她谈对象的时候,爱吃她家里鸡下的蛋,还吃她家的冻柿子,之后他想考大学,想去城里上北京总工会办的培训班,可是他没生活费,又是初挽帮他东挪西凑,卖了家里的鸡给凑齐的。

    就这,人家考上大学一个月,直接就和她掰掰了。

    初挽想起这些事,又有点好笑。

    她先谈了一个,又嫁了一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吃软饭吃到她身上,之后再起花花心思把她扔一边的。

    她长得就这么像一个冤大头吗?

    果然她只适合在古董市场上捡漏,不适合在婚恋市场上挑男人吗?

    初挽深吸了口气,裹紧了自己打了补丁的蓝布老棉袄,终于道:“胡爷爷,结婚还早着呢!”

    胡爷爷一听,看了初挽一眼:“其实要是觉得合适,还是趁早结婚,你也不小了,这都十九了吧!”

    初挽:“爷爷,我小着呢,前几年才出的婚姻法,要求女的二十岁才能结婚,我还差着岁数呢!”

    胡爷爷:“什么婚姻法,咱管那个干吗,咱到时候摆摆酒就结了。”

    初挽听着,知道胡爷爷是好心,这些年知青回城一把一把的,苏岩京没赶上机会给落在这里,一直没能回去,但其实人家的心根本不扎根农村,一心琢磨着想回城。

    胡爷爷那朴实的想法里,估计以为自己和苏岩京摆了酒就算结婚了,就可以拴住他了。

    事实证明,拴住男人这个想法,是非常不靠谱的。

    初挽没拴住苏岩京,却拴住了陆建时,但陆建时还不是给她一个教训嘛——男人这个玩意儿,哪怕结婚了,他照样能包养女人,还是用自己的钱!

    这么想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的竹篮子,那竹篮子把手磨得油光锃亮,竹笢上还夹了一撮鸡毛,里面装了一小块猪肉,还有一小袋子的白面。

    看样子她今天是去赶集的,去集市上卖了她积攒的鸡蛋,又用鸡蛋换了肉和果子。

    不用想,她正和苏岩京谈着,特别实心眼地对人家好,肯定是要把肉做了五花肉给人家吃,果子也要给人家吃。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她已经回到了十九岁,她没办法回到九龙杯摔碎的那个时间点,把陆建时狠狠地大卸八块解气,更没办法直接将那个前任七婶孙雪椰给搦死。

    那么现在,她就要先让苏岩京知道,姑奶奶不是吃素的,必须给你软饭男一个教训!

    其实对于苏岩京,她本身没那么恼火,她觉得这事得怪自己傻。

    苏岩京只是出现在了她很需要一个温暖一个笑容的时候,是她自己心里起了渴望和贪念,才落入了那个世间女子轻易就跌入的窠臼。

    苏岩京就是苏岩京,他只是在本色演出他自己,并不是故意对不起自己。

    但是现在,九龙玉杯粉碎的一幕刺激着她,她要发泄,要报复。

    她必须让那些对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就在她纷乱杂陈的思绪中,胡爷爷发出一声悠扬的吆喝声,“吁——”

    这是下坡路,胡爷爷勒住缰绳,老黄牛鼻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初挽抬起眼,看向不远处的山脚下。

    永陵村到了。

    四百年前,十三陵脚下有神工监,到了清朝增设了司香内使,又设了陵户来负责看守陵园建筑,这些人员家属逐渐落户于此,最后成村,也就有了现在十三陵脚下以陵墓命名的村落。

    永陵村自然是靠近十三陵墓中世宗朱厚熜的永陵而成的。

    初挽嫁出去后没多久,太爷爷就没了,安葬在十三陵脚下。

    初挽对自小长大的村落其实并无留恋,所以也只是来扫墓的时候顺便路过。

    她隐约记得永陵村后来为了旅游开发过,政府也进行了投资,已经修整得很有模样了。

    如今重新回来,却见那古老的村落依然寂寥地安卧在十三陵脚下,沉静苍凉,依稀正是记忆中童年的模样。

    她便有些失神,竟觉自己走入了梦里。

    在那梦里,老到直不起腰的太爷爷拎着一个小马扎,站在破败的门槛前,张着没牙的嘴,笑呵呵地说,挽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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