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被气活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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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名相(十七)

    感情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

    好像顾相,猝不及防被亲吻一下,如果是旁人,应当是十分冒犯的行为,但如果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崽……

    对上那双澄澈透亮,好像一瞬间全部心愿被达成,从而感到愉悦的灰眸,摸摸心口,也无法欺骗自己里面有生气这样的情绪。

    不算是生气,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有点无奈,和一些非常浅淡的忧虑。

    “……这是什么意思?”眼睫轻垂,是有些纠结的面容,拥有清隽样貌的青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询问道。

    实际上啾都啾了,再这么问的话,好像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只有顾和知道不是的,也正是因为他太明白亲吻举动代表什么,才会忍不住担忧。

    早在很早之前,最早可追溯到少年时期,楚珩便对他怀抱依赖之意,这一点,顾相不是没有觉察到过。

    但这种依赖,更多的时候,像幼崽对待温暖的巢穴,或者说亲近赖以生存的雨水和太阳。

    小皇子曾经在他的庇佑下成长,他将他拔出深沼泥潭,为他守万里江山,到最后,可以说如果说不是世界线崩坏这个意外的话,顾和连命都给他了。

    在这种情况下,会觉得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人,好像也不是非常奇怪的事?

    可那个时候,他那么小,还是个眉目澄澈,不知世事的少年人。

    哪怕如今,长大了,变得高大挺拔,如岳如松,但对于感情和喜欢,说是完全空白也不为过。

    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吗?他如果错把恩情当做喜欢,等到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时,那该怎么办呢?

    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在顾和模糊的记忆里面,是有任务者和任务对象错把恩情当做喜欢,最后闹的极其难看的。

    而他的陛下这么好,真正把一个人藏在心口里时,便是全心全意,一尘不染,看似冷硬,实际上最为心软。

    那样令人为难的景象,仅仅只是想起来,顾相就感觉到头疼且心疼,根本舍不得让他感受。

    于是眉目间也就愈发的柔和了。

    再出口的嗓音十分低缓,是用一种引导的语调,斟酌着,慢慢道:“……阿珩是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

    面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的君王毫不犹豫,眼睛是一种纯粹的明亮,他道:“喜欢。”

    喜欢先生,喜欢阿和,所以才想要做出这样亲密的事,尽管没有明确说出这些话,他的眼眸这样道。

    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到坐下思索的青年身边,半蹲下,微抬头,眸光清亮像是枝头的雪,被阳光折出极为明亮的色彩。

    那是全然的信任和喜爱之色,即使是心绪正处于混沌中的顾相,也没有办法不被这样的目光吸引,低头看过来。

    “什么是喜欢呢?”面对这样的目光,他眨一下眼,好像在询问,又好像被君王灼热和专注的目光烫一下,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事实上,面对这种学术性话题,对于相关经验极其匮乏的顾相来说,实在有些为难他。

    但处于引导者的一方,即使不是有心这样做,也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顾和就觉得,面对陛下这样纯粹的情感,自己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

    毕竟是他将小皇子一步步带大,先做出了一些事,然后对方才产生出类似喜欢这样的情绪,而喜欢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事。

    这么想,顾相就不由端正了神色,准备好好的和人聊一聊了。

    但楚珩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且直白的回答道:“先生是最重要的人。”

    是最重要的人,所以说也是最喜欢的人。这么说,像是确信自己丝毫不会对心中的想法产生动摇一般。

    而这种斩钉截铁的回答,也让顾和不由震一下。

    因为面对着这样纯粹的情感,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出诸如“要不要再想想呢?”,“会不会是把亲情认错了?”这种非常残忍的话。

    好像在辜负人的心意一般。

    于是就只好这么犹豫着,有些不确定道:“可是最重要的人,并不一定是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呀。”

    话音刚落,膝盖上被握住的手指倏然一紧,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顾和顿一下,安抚的顺一下手下的毛毛,只好又无奈解释:“也不是否定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感情太重要了,而我们现在都对它不太了解。”

    万一以后又发现这只是错觉,不喜欢了怎么办呢?

    带崽子的顾相为此操碎了心,他斟酌着,选择一种适中的,能够为年轻的君王留有余地的说法,温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没有想要拒绝你的意思。”

    “只是觉得,我们还可以多相处相处,然后再确定这种喜欢是不是真的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好不好?”

    换来手指上一个珍惜的轻吻。

    ……

    但既然说了可以尝试一下,追求者用湿漉漉的目光看过来,想要触碰,在不讨厌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对方的道理。

    轻咳一声,收回在桌下被握一下的手指,顾和端正了神色,重新看向对面传递情报的大月国丞相。

    “狄风族内应得知了我们结盟的消息,因此,想要抢占先机,率先攻击大月族?”

    “是的。”张琦的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点点头,道,“您知道,大月族擅长经商,物资丰饶,但在战争方面却存在极大的短板。”

    “这几天狄风族侵扰我族边境,已经被占取了好几条商道,商道对他们来说无用,于是便大肆损毁。”

    “好在月廊城离淮秋城比较近,在接收到求助后,淮秋城及时给予援助,不然的话,看对方的意思,是想要屠城……”

    事情的确是非常严重的地步了,大月族靠经商起家,和许多国家都或多或少有利益往来,条条商道可以说是他们的立国之本。

    而因为合作破裂,狄风族要摧毁商道,击垮他们,这不说什么,但产生屠城,波及普通民众这种残暴的想法,未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要知道,在一起相约攻打楚国的时候,虽然合作并不稳固,大月族也是切实给了狄风族许多好处的,但他们似乎仗着兵力强大,总不满足。

    到后面,选择重新与楚国合作,除了楚国给出的好处优渥,更多的,也是源于狄风族愈发贪婪的胃口。

    可现如今,仅仅只不过是还在谈判阶段,楚国都能毫不犹豫派兵支援,可狄风族,却想要屠他们的城。

    这样的对比,让张琦抿着唇,心里既有些庆幸,又有些悲凉,连平日里轻松的笑都维持不下去。

    顾和听了,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狄风族素来贪婪残暴,且与大楚不和,只要有机会,恨不得撕下大楚一块肉来。

    这样的举动,能看出是向他们挑衅,但要屠城这种行为,行为未免太过下作,为人不齿。

    这么想着,再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陛下时,顾相的声音里就忍不住带了一点情绪:“屠城未免太过残暴,狄风族这般做,实在挑衅。”

    话语中已然有点不高兴的意思,是在总是温和雅致的顾相身上不常见的情绪,但也无形中透露出丝丝亲近。

    楚珩听了,耳朵微不可查的一动,重重点头:“要打回去。”

    ……

    要打回去,不仅要打,并且要让对方得到深刻的教训,再不敢,也再无力做出如诸如屠城这样的事。

    实际上,狄风族因为贪婪自大,残暴多疑,在边境周边的名声并不好,甚至因为爱抢东西,名声还不如楚国。

    但因为这个民族善战,更擅长跑路。

    也因为从前楚国一家独大,但不外交,也就不被其他边境诸国信任,狄风族作为唯一能与楚国抗衡的选手,总能以此为由找到帮手。

    所以尽管它的名声不好,也一直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这次就不同了,在大月国游说下,也因为边境诸国看到了和楚国合作的好处,与楚国派兵支援月廊城的诚意。

    所以一直等到狄风族被打到全面溃散,退守到小国都附近,也没有国家愿意出兵表示援助。

    小国都是狄风族在边境区域的最后防线,一旦被攻破,不说这个国家就此消失,意义也差不多。

    楚珩作为主将,以霜城为界,不过短短几天,便将对手死死压制,现如今,不过是等待对手苟延残喘,弹尽粮绝罢了。

    但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陛下的面容上也并不见一些诸如愉悦的情绪。

    要知道,在以往,对于冷心冷情的楚王珩来说,战争可能是唯一能够激发他浅薄情绪的活动了。

    而如今,他不仅不为所动,还一副想要战争快些结束的样子。

    身为副将的贺钧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作为天子近臣,陛下和顾相那一点微妙变化,即使不知道原因,也是会有所觉察的。

    于是在只有两个人,且战事稍歇的时候,百无聊赖半坐在桌案前,贺将军就忍不住八卦起来。

    “陛下……狄风族看来是不行了,小国都里面估计只剩下军甲苟延残喘,过不了几天咱们就能回去了。”

    先试图以面前人想听的话拉进距离,贺将军眼珠一转,极聪明的探听。

    只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被这种诱惑吸引到,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一笔一划,极为专注的写些什么。

    贺将军低头一看,噢,顾相字帖又更新了。

    不过陛下这种见到真人就不撒手,见不到人就将心绪一笔一划写到纸上的行为,还怪有意思的。

    贺将军挠挠头,无人搭理,也不尴尬,而是继续自说自话道:“不过交手之后,也没觉得军甲多厉害啊,是我太久没和他们打,忘记什么了吗?”

    说着眨眨眼,表示非常真实的疑惑。

    每个军队都会有自己的杀手锏,也就是军备士兵都极为出众的那支队伍,像楚国,这样的队伍就在楚珩名下,名为“兵刃”,是不可多得的精锐之师。

    而他们的对手,狄风族里,这样的军队便叫做军甲,但这两天的交手里,明明是最具有优势的军甲,出现的好像并不多。

    似乎是触动到什么,听到这句话,楚珩手中的动作微顿。

    他抿起唇,端坐在桌案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没有言语。

    实际上,身为对战争具有绝对敏锐嗅觉的将领,楚珩隐隐能感觉到,被攻打的仿佛无力的对手,私底下可能正暗暗盘算什么,并且极有可能不是小事。

    这也是让楚珩这些天感到愈发燥郁,甚至不得不重新开始习字,以达到冷静目的的原因。

    但无论是对方不着痕迹的派出小队士兵试图突围,还是将大部队退于城内,保存力量,好像都……

    等等……小队突围,大军退守?

    好像有一条线将这些古怪瞬间联系起来,也让人想到对方要做出的某种可能,楚珩抿下唇,几乎克制不住自心底沸腾的毁灭欲。

    狄风族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民族,自损一千,也要毁敌人八百。

    退居城内,只派出小股军队突围,试图扰乱对方视线,是不是在等待什么?

    而军甲寥寥几个,并不出现,他们真的在小都城内吗?如果不在,又去了哪里?

    以狄风族的秉性,最有可能的行为,是拼着小都城不要,也要给予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楚珩重重一击。

    能给楚珩重击的是什么?

    是他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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